第69章 第69章

    有了延安伯幫手,這個差事應該出不了差錯。

    秦準心口火熱,表面上做出一派義正言辭的樣子,對著秦氿呵斥道:“氿姐兒,這裡是京兆府公堂,可不是我們自己家,你在胡鬧什麼!有什麼事不能回家跟叔父說嗎?!”

    緊接著,秦準向正前方的京兆尹揖了揖手,客客氣氣地說道:“胡大人,這件事不過是我們兩家的兩個孩子打鬧而已,是小孩子不懂事,倒是驚擾到大人了。”

    “哎,本侯這大侄兒一向好勝,因為摔了馬在氣頭上,難免衝動了些,這才鬧到了公堂上來。等會兒回府後,本侯會好好勸勸他的。”

    “本侯替侄兒向大人賠個不是。”

    秦準既然都替秦則寧賠起不是來,顯然是把過錯全都攬到了秦則寧的身上。

    對於京兆尹來說,這樣是最好的,畢竟這案子要是真按殺人未遂判了,接下來蘇家肯定不服氣……這麼鬧下去,沒準還要吵到御前去。

    京兆尹也不想趟這趟渾水,既然秦準這麼說了,他也就順水推舟地和稀泥:“侯爺多禮了,是誤會就好。”

    秦準對著京兆尹是一張笑臉,轉頭再對上秦氿和秦則寧時,臉就板了起來,再斥道:“寧哥兒,你妹妹還小,也就罷了,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怎麼做事還這麼沒分寸!”

    “你是長房嫡長子,也該學著穩重些了,否則如何能成為下頭這麼多弟弟妹妹的表率!”

    秦則寧的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正想說什麼,卻感覺到妹妹扯了下他的袖子,然後大步地走到了他前面。

    “二叔,”秦氿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秦準,既委屈又倔強地說道,“您是在幫蘇公子?!”

    秦準負手而立,一派正氣凌然地看著秦氿,“叔父是幫理不理親。”

    秦氿微咬下唇,更委屈了,字字清晰地再問道:“所以,明明證據確鑿,二叔也要讓大哥忍氣吞聲嗎?”

    “二叔您是要大哥無出頭的機會嗎?”

    秦氿又朝秦準逼近了一步,仰著下巴看著三步外的秦準,十四歲的少女與成年男子站在一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前者嬌小纖細,楚楚可憐;後者高大魁梧,橫眉豎目,讓人看著不禁對少女心生憐惜。

    “二叔,大哥他……他只是想要建功立業,為什麼您連這個機會都不給他……”

    少女的聲音透著幾分哽咽,幾分無力,似乎再也說不下去了,只能垂下了頭。

    她用帕子捂著臉,肩膀微微顫抖著,猶如風雨中的一朵嬌花般。

    秦準:“???”

    秦準根本沒想到秦氿說著說著就把話頭直指自己,一時沒反應過來,但臉色已經變得十分僵硬,彷彿籠罩著一層陰雲般。

    前方的京兆尹看看秦準,看看秦氿,再看看右腿綁了夾板的傷號秦則寧,心裡唏噓不已,也從秦氿的話中聽出了她的言下之意。

    眾所周知,忠義侯府的爵位本來應該是屬於長房的,偏偏長房的秦決死在了流放地,這才由二房的秦準承爵,但是長房還留下了一個嫡長子秦則寧,可想而知,秦則寧在侯府的地位多少是有些尷尬的,也必定為其叔父秦準所忌憚。

    秦準生怕侄子會搶自己的爵位,所以這些年怕是一直在刻意打壓,不讓侄子出頭,這樣他的爵位才能穩。

    不止是京兆尹想到了,在場的宮六、裴七等人自然也同樣想通了這些,一張張年輕的面龐上全都義憤填膺,七嘴八舌地說道:

    “這還不明白嗎?!”

    “忠義侯這是在打壓自己的侄子,生怕侄子出頭呢!”

    秦氿還要顧及秦準是長輩,說話多少有幾分委婉,而這些勳貴公子就毫無顧忌了,直接明指了。

    “何止啊!”宮六用那雙狐狸眼似笑非笑地在秦準和延安伯之間掃視這,語調犀利地說道,“我看啊侯爺怕是早就把則寧這條命‘賣’給蘇家了吧?”

    宮六這句話就差直說蘇西揚使用這種陰毒的手段害秦則寧墜馬,也與秦準、延安伯也有關聯,他們倆很可能早就知情,還達成了某種共識。

    不得不說,他這番話多少說中了秦準和延安伯的軟肋,他們雖然事先不知情,但是事後確實達成了某種交易。

    秦準和延安伯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看在秦則鈺眼裡,這就是心虛,秦則鈺怒聲道:“二叔,延安伯,蘇西揚害我大哥墜馬的事不能就這麼算了!必須給一個交代!”

    延安伯聞言,面色又沉了三分,他不好放低身段與秦則鈺、宮六幾個小年輕耍嘴皮子,只能給了秦準一個警告的眼神,道:“侯爺,這就是侯府的家教嗎?!你也不管管你這幾個侄子侄女!”

    秦準的臉漲得通紅,又斥道:“放肆!”

    他有幾分惱羞成怒,當著延安伯和京兆尹這麼多人的面,他連自己的侄子侄女也管不住,今天他的臉真是丟盡了!

    秦氿:“嚶嚶嚶。”

    秦氿依舊垂著小臉,捏著帕子擦著眼角莫須有的眼淚,哽咽著又道:“雖然我們兄妹三人無依無靠的,但是也不能讓大哥既丟了差事,又要忍氣吞聲啊……”

    她再次抬起了頭,眼睛看著紅得更兔子似的,柔弱而又堅定地對著京兆尹說道:“還請胡大人為我大哥主持公道,將有罪之人繩之以法!”

    “胡大人若是要偏幫蘇公子,那我也唯有去敲登聞鼓了!”

    她的聲音擲地有聲,神情決絕。

    “夠了!”本來就怒意洶湧的秦準再也壓抑不住怒火,聲音又拔高了幾分,“氿姐兒,別鬧了,不許去!”

    登聞鼓不同於普通的鳴冤鼓,那是掛於朝堂外的懸鼓,一旦敲響那就會驚動整個朝堂,乃至皇帝,那麼接下來就是全京城看他們秦家的笑話了!

    秦氿置若罔聞,還是轉過了身。

    她這個動作對於秦準而言,無異於一種無聲的挑釁,秦準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眼角的餘光看到延安伯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周圍其他人也都用或輕蔑或嘲弄或質疑的目光打量著自己……

    “氿姐兒。”秦準氣急敗壞的說道,“本侯才是秦家的家主!你若還當自己是秦家人,就必須聽本侯的!”

    秦氿捏著帕子擦眼角,嘴上則是半點不讓,“不聽不聽不聽。”

    轟!

    一股心火直衝腦門,燒得秦準理智全無,脫口怒道:“那你就給本侯滾出秦家!”

    秦氿僵立當場,又垂下了小臉,用帕子捂著臉,身子微微顫抖著……

    秦準的胸口不住起伏,以為她終於肯服軟了,誰想,秦則寧在張辰的攙扶下站了起來,“二叔,您這是在趕我們兄妹走?”

    “好!我們也不是死賴著的人,我們立刻就搬!”

    與此同時,秦則鈺立刻就站到了長兄的身旁,以行動表示,他絕對與大哥、三姐是站在一條戰線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