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南 作品

第 95 章

    “沒錯。”曾震承認道,“他比我想象的有種。”

    當年曾震用前途威脅自己,如今用前途威脅自己身邊的人,瞿燕庭說:“老師,你的手段一直都沒變。”

    曾震笑道:“十多年了,老師對你的心意也沒有變過。”

    外間“咚”地響了一下,陸文不知有意或無意地踹在桌腿上,一臉作嘔地暗罵一句。

    曾震恍若未聞地說:“小庭,我始終忘不了你念大學的時候。”

    瞿燕庭也不會忘記,念導演的四年是一場短暫的美夢,因為曾震,也是一場漫長的噩夢。

    “你太出眾了。”曾震回憶道,“你在人群裡很惹眼,我每次進教室都第一個注意到你。你知道多少女孩兒上課的時候偷看你麼?我在講臺上瞧得一清二楚。”

    瞿燕庭說:“你在圈裡見識過多少男男女女,我只是個窮酸的學生。”

    曾震否認:“不,你不一樣。”

    “我不想聽,我也不關心。”

    曾震兀自說下去:“你很乖,根本不像當導演的料,可你的作品又不乖,你把隱藏和壓抑的東西全投進故事裡了。你吸引我,也讓我忌憚。”

    瞿燕庭倏地抬眼:“忌憚什麼?”

    “我當時想,”曾震說,“可能某一天,我要被學生超過了。”

    瞿燕庭的青春、皮囊、才氣,貧寒無依的身世,在芸芸學生中自卑又優秀的距離感,無一不令曾震關注。

    名譽財富地位,曾震樣樣都有,卻拿捏不住一個無依無靠的窮學生,他越得不到就越惦記,變本加厲地妄想去征服。

    茶已經涼了,瞿燕庭說:“別再敘舊了,我覺得很噁心。”

    曾震的臉色有些灰敗,往插屏繁複的花紋上看了一眼,道:“那就談談現在吧,想清楚怎麼辦了麼?”

    瞿燕庭問:“你一定要陸文無路可走麼?”

    “除非我為他開脫,否則這件事沒有轉圜的餘地。”曾震看他,“小庭,你知道該怎麼做。”

    瞿燕庭立刻道:“不可能。”

    曾震說:“他想翻身太難了,現在業內隱性封殺他,面向觀眾的形象和口碑跌到谷底,你跟著他圖什麼?”

    瞿燕庭道:“我不是來跟你談條件,也不是來求情。我是來告訴你,師生的把戲我玩夠了,以後我對內對外跟你再沒有任何關係。”

    “就為了他?”曾震說,“你師父讓你再爬高一點,你太心急了,小心斷送自己的前途。”

    瞿燕庭無力地笑了聲:“別再拿前途威脅我。”

    “我是提醒你。”曾震的聲音冷下來,“你要割裂是麼,以後他被封殺,接不到戲演,你被導演圈隔絕,你寫的本子就是一堆廢紙。”

    陸文忍無可忍,“噌”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大步衝向插屏背後。

    這時,椅子在地板上劃出刺啦一聲,瞿燕庭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曾震,說:“我忽然想知道,如今你還會不會忌憚我。”

    廂房內安靜了數秒,曾震未消腫的左臉泛起一陣痛意。

    瞿燕庭道:“沒人給他戲演,我給他,沒人接我的本子,我自己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