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南 作品

第 44 章

    陸文屏住呼吸,第一次被人勾著臉端詳,下巴沒閉口吧,鼻尖沒黑頭吧,毛孔不粗大吧,他被亂七八糟的緊張淹沒,憋紅了臉。

    “沒出血。”瞿燕庭診完鬆手,“養兩天應該就不疼了。”

    下巴失去依託,陸文說:“真沒事啊……你瞧清楚了嗎?”

    瞿燕庭彎折食指,在陸文的鼻頭輕輕一刮:“大小夥子別那麼嬌氣,玩兒去吧。”

    陸文沒蹶子可尥,乖乖下車,在街邊衝賓利的車屁股揮手,直到車影遙不可及,他把手插兜裡,轉身走進酒店外門。

    後面有輛車,嘀嘀地響喇叭。

    陸文往旁邊挪挪,還他媽響。

    “路這麼寬,你丫……”陸文嚷嚷著回頭,卻不罵了。

    玻璃後的駕駛位上,顧拙言西裝革履,單手扶著方向盤,嘴裡咬著支菸,英俊倜儻地衝他挑眉毛。

    陸文激動道:“兄弟!”

    顧拙言落下車窗,偏出頭嘆道:“我丫很想念你啊。”

    陸文陪顧拙言停好車,一起上高級套房。

    連奕銘和蘇望已經到了,連奕銘開門,蘇望立在玄關,等門一開,陸文縱身飛撲,狠狠抱住好兄弟:“——銘子!”

    “哎,我呢?”蘇望走來側面,被陸文一胳膊摟住,嚷道,“你這傻逼終於回來了!”

    顧拙言關上門,換拖鞋,張開手臂圍在最外圈。他們四個相識於滿月宴,擁有彼此的童年口水光腚照,青春叛逆期都沒鬧過矛盾,不過互相罵爹是經常性操作。

    抱夠了,陸文沒眼淚,假哭:“我太想你們了。”

    顧拙言問:“拍完這部戲能紅嗎?”

    蘇望拱火:“能趕超男二吧?”

    “操,你們別給我那麼大壓力。”陸文翻臉往客廳走,“人家阮風的兄弟……可給力了,要資源有資源,要人脈有人脈。”

    這仨人都不太瞭解娛樂圈,但爭強好勝,連奕銘說:“索菲新一年的宣傳片,你給我拍。”

    陸文心生喜悅,裝腔道:“我問問經紀人有沒有檔期。”

    “你檔個屁。”蘇望一向潑辣,“少裝大尾巴狼,咱倆的賬還沒算呢。”

    茶几上有餐廳送的晚飯,連奕銘挑了幾瓶珍藏的紅酒,還有二十多瓶黑啤。四個人圍坐下來,先醒酒,陸文畢恭畢敬地給蘇望倒了一杯底。

    再給連奕銘倒,他說:“宣傳片,我一定給你好好拍。”

    顧拙言舉著杯子:“我也來點。”

    陸文耍大牌:“你自己沒手啊?”

    顧拙言懂了,他既沒給資源,也沒抓把柄,使喚不動這位冉冉膨脹的新星。把玻璃杯放下,他說:“哦對,我開車來的,不能喝酒。”

    連奕銘無語道:“今晚在這兒睡,再說了酒店有司機,你裝什麼傻。”

    “就是。”蘇望說,“誰不是開車來的啊。”

    正中顧拙言下懷:“咱大明星不是,有人送。”

    說罷,顧拙言似笑非笑地看著陸文,抬起一隻手,極具暗示意味地在鼻尖上點了點。

    這孫子全看見了!

    陸文當即服軟,他不是愛藏著掖著,只是不願瞿燕庭被議論,奪過顧拙言的酒杯,倒上,哄道:“您請慢用。”

    四個人乾杯痛飲,聊數月以來的瑣碎生活。

    他們曾一起學騎馬,一起參加夏令營,一起在國內外旅行。奔三的大老爺們兒了,許久不見仍要擁抱,有聊不完的話,即使聊兩句便會抬起槓來。

    四五瓶紅酒喝下去,微微醉了,陸文摟著蘇望仰在沙發上,互相噴著酒氣熏人,他認錯道:“那次打電話是我不對。”

    蘇望有一張玉面書生的臉,喝得雙頰酡紅:“你還有臉提,一句寶貝兒,本直男三天食慾不振。”

    “嗐。”陸文大手一揮,“誰還不是直男啊,哪有那麼嚴重!”

    顧拙言換了黑啤,悠悠地斜了一眼。陸文渾然未覺,繼續道:“那晚是突發情況,總編劇讓我去他房間,我以為面臨被潛的危險,所以才……”

    蘇望暈乎乎的:“他想潛你?他開什麼條件?”

    陸文說:“什麼條件也不行,你是不是我哥們兒?”

    “是,咱這感情。”蘇望一巴掌拍陸文胸口,“下次被潛還打給我,別喊寶貝兒,喊乾爹!”

    陸文拍回去:“你他媽喝多了還佔我便宜!”

    蘇望道:“你懂個屁,你喊乾爹,讓對方以為你已經髒了,就潛不動了。”

    “哇。”陸文舌頭打結,“果然你最聰明。”

    連奕銘聽不下去了,把蘇望架起來,扶進臥房去休息,陸文在沙發上橫躺下來,臉有些燙,頭暈目眩地閉上眼。

    腳步聲靠近,旁邊坐下個人,陸文泛紅的眼皮被敷上一塊溼毛巾,涼涼的很舒服。他伸手摸到和自己差不多的身材,是顧拙言。

    客廳只剩下他倆,顧拙言問:“送你來那個人是誰?”

    陸文揶揄道:“司機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