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不是說嚴家不如以前了嗎?”聽到父母的交談,餐桌上的季舒怯聲搭話。

    “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沈父的語氣藏不住憧憬,“要是這次把新區的工程給我們做,年底的利息就能還上了,也不知道今年是怎麼了,好幾家大客戶被挖走。”

    沈夫人斜睨了沈父一眼:“少送外面的人幾件珠寶就有錢了。”

    “你又來了。”沈父閃過不耐煩,“平時總說我不著家,一回家你也沒好臉色。”

    沈夫人放軟語氣:“我知道你最近不容易,這次咬牙挑份貴重禮物宴會上送過去,看看公司能不能有轉機。”

    光是嚴家指縫間漏下的都夠他們活了,聽說嚴雪宵喜歡男生,她不由得看向季舒。

    她年輕時是美人,可季舒沒遺傳到半點,短圓臉小鼻子小眼,算不上難看也算不上好看。

    望著季舒平庸的臉,沈夫人眼底浮現一抹淡淡的失望,沈遲讀書不行那張臉是真漂亮,送過去指不定還能討嚴雪宵的喜歡。

    沈父遲疑問:“不過我們能去嗎?”

    “你以為我平時白交際?”沈夫人繼續瀏覽拍賣冊,“這張現代畫不錯。”

    她對自己的經營有自信,即便宴會前一天沒有收到請柬也沒有慌張,應該是弄錯了。

    *

    十月十四日,嚴氏舊邸。

    無數賓客攜禮物為年輕的嚴氏家主賀生,但主位上的人並未出現,坐在嚴夫人身旁的駱書皺了皺眉:“未免太失禮了。”

    鄭安最看不慣駱書高高在上的模樣,不待嚴夫人應聲便嗤笑:“失什麼禮?”

    “有你這位駱叔叔招待著客人。”鄭安渾濁的眼珠子裡閃過精明,“雪宵還用來什麼來。”

    眼看著宴席上兩方的氣氛愈加劍拔弩張,嚴夫人擔憂地看向坐在輪椅上的嚴濟,過去笑意迎人的嚴濟一聲不吭,推動輪椅向長廊走去。

    坐在席末的瑞文起身跟上嚴濟,他從普林斯頓政治系畢業後便一直跟在嚴雪宵身邊。

    讀書時他猜過嚴雪宵家世不凡卻沒想過顯赫至此,他目睹過那場滲人的雪夜清楚其間的危險,但他也明白蘊藏的機遇。

    “您不擔心嗎?”

    瑞文跟在嚴濟身後問。

    陰影下嚴濟眯了眯眼,輪椅在一張古畫前停住了,畫卷上赫然是兩頭老虎相爭。

    而打扮華貴的沈夫人站在嚴邸外,對著保安開口:“去年我們都在宴請名單上,沒道理今年不在。”

    “沒有請柬不能進去。”

    保安冷冰冰回覆。

    沈夫人勉力保持優雅離開,帶著花重金買來的名畫坐上車,從今年起沈家就一直不順,公司經營陷入困難不說,連她費盡心思打入上層圈也一下子打回原形。

    她忽然劃過一個猜測:“該不會是得罪嚴家了吧?”

    “得沒得罪嚴家我不知道。”沈父滿臉寫著不耐,“我只知道要不是你我也不會拍這麼貴的畫,年底的利息更還不上了。”

    車中的季舒瑟縮著不敢說話,那天看見沈遲果然不是好兆頭,他總預感會奪走他所有東西,他忍不住想,要是沈遲離開燕城就好了。

    或者,死了就好了。

    *

    因為訓練賽推遲的緣故,沈遲晚上七點才打完比賽離開基地,來到渡口邊時將近十點了,望見舟船邊嚴雪宵高大挺拔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