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2.君王殿前

  幾乎同時,黑潮般的死侍們突然扭頭看著迎面而來的老人,它們言靈的金色因為戒律壓制血脈的緣故微弱了許多,但是依舊流露著貪婪的目光望向昂熱。

  似乎是被鮮血吸引,它們將目標集中在了這個老人身上,任由其他人槍炮怎麼亂轟,它們都只像是發瘋似的撲向這個老人。

  聖裁落下,一枚枚子彈精準地鑲嵌在死侍頭頂,頭顱像是煙花般炸開,像是旨意一般宣告著它們死亡。漢高看著衝在最前面的老瘋子自愧不如,昂熱這個傢伙像是瘋子一樣用自己的鮮血吸引著周圍的死侍撞上他的刀口,明明是一位時間裡的刺客,現在卻化身狂戰士在黑潮裡亂舞。

  不過能夠頂著戒律在如此密集的死侍群中這樣來去自如廝殺的,在場眾人裡也只有昂熱了。

  昂熱眼裡流淌著熔岩般的金色,死侍的動作在他眼裡像是特攝電影一般遲緩,他像是行走在蠟像館裡的破壞者,手握長刀從一個個塑像旁經過,所過之處一片猩紅綻放。

  受到他的血液影響,死侍群像是飢渴的猛獸一般狂暴,嬰兒般的啼哭聲滲人心扉,它們混亂地前赴後繼,沒有了絲毫的秩序,甚至有些會踩著自己前面跑得不夠快的同伴身上前進,利爪踐踏著血肉,不顧一切地衝向昂熱。

  “來吧,來吧!”

  昂熱興奮地大喊,死亡的腥風讓他越加興奮,誰都該知道這位卡塞爾學院的校長其實才是學院裡最大的殺胚,此刻他壓抑多年的憤怒終於不在隱藏,殺胚本色暴露無遺。

  他揮舞著長刀,切下一個個死侍的頭顱,不帶絲毫憐憫,甚至希望這些傢伙能拍好隊一個個來。要是能夠讓他拿著刀子不動自己撞上來那就更好了。很顯然這些死侍不會那麼聽話,雖然都是朝著他來的,但是不會排隊。

  “昂熱,慢點!你真當自己是斯巴達嗎?”漢高破口大罵,昂熱這傢伙已經殺瘋了,衝的太快他們完全跟不上。

  “卡塞爾學院就這點水平?這就跟不上了?”

  一道粗狂又囂張的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漢高聽見聲音剛想罵回去,但是遠方掀起的黑色浪潮卻讓他閉上了嘴巴。

  那是死侍群被掀翻了,一大片死侍被瞬間切割成兩半,紅黑色的浪潮在死侍群中掀起,高處升起了黑色的太陽。

  那是審判和黑日!

  繪梨衣的審判切斷了死侍們前進的道路,上杉越背上揹著一大堆珍藏已久的日本刀,雙手握住兩柄,在空中劃出完美的圓弧,兩隻斑駁的、青筋暴露的手臂依舊強壯而有力。

  他站在繪梨衣前面,赤裸著上身露出背後同樣漆黑的紋身,臉上帶著興奮的笑容。

  “你們兩個保護好繪梨衣,老子找昂熱算算以前的舊賬!”

  他衝著護在繪梨衣兩邊的源稚生和源稚女吩咐了一句,然後頭頂著黑日衝向死侍群。

  刀鋒劃出完美的圓周,圓弧赤紅髮亮,黑日如死亡般寂靜,他行走在死侍潮中,像是死神在人間行走,任何靠近他的東西都會被漆黑的太陽吞噬。

  漢高無法反駁上杉越的話,因為他們的水平確實沒有這麼離譜。

  這傢伙像是一頭人形暴龍一般在死侍群裡橫衝直撞,如果昂熱靠的是技巧,他靠的就是純粹的蠻力和血統帶來的強大言靈。

  眾人愣神地聆聽著老人口中吟唱著的古老證言,此刻的上杉越彷彿站在流雲火焰中的佛像,極端沉靜,威儀具足。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目睹這神臨一般的場景,與其說這是個言靈,不如說它是個祭奠,一個以區區人類身軀達到龍王領域的祭奠。

  如果沒有遠處黑王的存在,他們甚至會相信這個傢伙才是某位龍族君王降臨!

  “這……這是人類能做到的?”

  “這是皇,來自日本的皇,日本最後的正統皇血。”貝奧武夫神色凝重,在白王事件後,他們作為校董或多或少都調查過關於日本的情報,“這是昂熱叫來的吧?聽說他們曾經是舊友。”

  眾人欣喜地看著天空中的黑日,現在已經不是顧慮來人是從何而來的了,只要是人類,那麼就是他們的助力。面對人類存亡的危機時刻,沒有人會在意友軍是誰,只要你們幫忙殺死黑王我們就是好朋友!

  但是他們或許從來沒有考慮過一個問題,就像沒有登上過珠峰的人永遠無法想象出山頂的風景。

  秘黨摸索了幾千年,仍然只摸索到了龍族文明的邊緣。

  上杉越依舊只是一個以人類之軀逼近龍王的個體,那麼那個文明的最深處,那位此刻在他們面前面對如此規模的言靈爆發,依舊沒有被驚擾睡眠的黑王究竟有多恐怖?

  身為黑王的尼德霍格怎麼可能沒有感受到周圍爆發的元素波動?但是他依舊在沉睡著恢復體力,甚至連呼吸都沒有半分急促。也許只能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他真的睡死了,沒有被吵醒。

  另一種……就是現在人們表現出的力量不足以驚動他。

  他就像是在觀眾臺上看著舞臺上的小丑們表演著無聊的戲碼昏昏欲睡。

  黑日緩緩地旋轉起來,以驚人的速度吞噬空氣,掀起劇烈的狂風,一瞬間整個戰場的風向都朝著上杉越改變,那些撲向昂熱的死侍被猛烈的狂風捲向上杉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