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御貞趙玉真 作品

第188章 襄王有夢,神女無心。

  況且喜歡護短以理服人的不止有老趙劍仙,儒家弟子也是習慣於“以德服人”。故而謝宣能讀萬卷書之後,行萬里路,到處與人結交做朋友,估計也是看在書院“德高望重”的面子上。

  其他熟人,類似青帝,酒仙百里東君這種,老靖邊侯的孫子,靖邊侯府三代單傳的獨苗。

  何謂靖邊?靖者,肅清敵寇而保平安。邊者,邊疆。靖邊侯乃為北離鎮守西方的長城廷柱。

  所以青帝是妥妥的名門貴胄,黔東城那邊可是有靖邊侯的重兵,大大的紈絝出身。

  大概也就槍仙與孤劍仙身世相差無幾,可是有一點必須承認的是,司空長風自幼無父無母,來也空空去也空空的海客浪人,成名之前無牽無掛。而孤劍仙是追隨天武帝的開國大將,虓虎將軍洛澤之後,封地在楚。

  享受過榮華富貴,也當過錦衣華服的公子,之後才家破人亡,流落天啟,之後失去了師妹易文君,失去了認可的朋友葉鼎之。儘管這兩人,一位是景玉王的妃子同時也是老孤自己所懷情愫之人,一個是葉家餘孽。

  老孤得不到易文君的愛情。易卜對他如工具要求他守護影衛,同樣沒存多少師徒感情最後二人刀兵相向。葉鼎之當著他的面與易文君卿卿我我。

  沒有親情,沒有友情更沒有愛情,這是何等淒涼。

  按照難度來說,老孤的難度係數才是最大的,畢竟見過了光明還能忍受黑暗,所以老孤自己在那事後便離開了天啟,獨守孤城,想用淒涼意磨儘自己的感情。

  新一輪的主角團更甚:蕭瑟,北離明德帝的六子,永安王蕭楚河,雪月城三城主面子果實能力者當代藥王傳人槍仙司空長風的弟子,為青城山擔過運算得上老趙的半個學生的蕭泯,百曉堂堂主,天啟四守護所守護之人。

  小雷爺,雪月劍仙之胞弟,道劍仙的小舅子,夢帥獨子,外公乃劍心冢李素王,還是雷家堡的新秀驚雷。

  千落大小姐,司空槍仙之女,雪月城的明珠。

  也就無心和尚,大魔頭葉鼎之的兒子,天外天少宗主,赤王蕭羽的母異父的弟弟,沒收穫到家庭呵護,但也有忘憂老和尚關愛著。

  葉若依姑娘,人屠葉嘯鷹的女兒,欽天監監正齊天塵的關門弟子。

  好像就是連唐蓮的背景也不弱,雪月城的大師兄,酒仙百里東君的弟子,也是唐門當下老太爺唐憐月的弟子,三顧城美人莊莊主天女蕊的老相好。

  老趙心思電轉,心頭掠過了自己所熟悉的兩代主角,計算了一番之後,發現赤條條來世上,靠自己的好像只有雪月城三城主和這牧涼城的孤劍仙了。

  旋即嘆了一口氣,說道:“這世道,多的是為幾兩碎銀奔波,鮮衣怒馬仗劍江湖,終歸是世家子弟的特權。”

  洛清陽好似充耳不聞,依舊古井無波,堅持他的待客之道,給老趙劍仙面前空了的茶杯續上茶水。

  “夠了夠了,喝飽了。”老趙劍仙急忙揮手攔斷這“淒涼城”裡淒涼孤劍仙的“熱情”。

  估計也就他老趙有這老孤悽涼深處“熱情”的待遇。

  也得虧是小趙劍仙天生道體,不惹塵埃,否則再讓老孤這般續下去,非得憋尿鬧笑話不可。

  孤劍仙很聽勸,將手中的茶壺放一邊,繼續靜坐。

  “我在青城山之時,心中給你臨摹了一副畫像。”老趙劍仙又一次打破了沉默說道。

  見老孤不出聲,只好又自顧自地補充:“人終究會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

  被涼州風沙吹得粗礪的臉龐不為所動,不阻止,也不給信號老趙可否繼續講下去。

  猶如幽深的枯井,深不可測,老趙投了一塊石子下去,卻沒能等來那觸底的聲音。

  “你喜歡的師妹,是皇帝的媳婦,儘管她不喜歡皇帝,後來又選擇了一次,可選擇的卻不是你。”老趙劍仙毫不客氣地說道,也不怕九歌劍突然暴起橫削了,畢竟過來此方天地之時,小趙便說過打不過但跑得過。

  絲毫不記得了如今的趙道君已經是實打實的神遊。

  “於是你不開心了,你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什麼花草蟲魚,你當然會不開心。”老趙劍仙抽絲剝繭地說道,“可是你修的劍道,要改變了你的性子,要你滅人慾,使你不能自然地發洩,於是你將這一份不開心埋下,以至於越積壓越沉重。”

  “我說了,老孤,人終將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你在感情上自卑了,最後你將這困實質化,化成了這北離最西之地的方寸,這涼州的慕涼城,將自己困在其間。”

  年少的老孤,年少的洛清陽,或許天資很強,放在江湖上或許可以意氣風發。

  可是對上北離最大的門閥——蕭氏皇族的景玉王蕭若瑾,天資便不夠看了,身世這種東西不是天資可以彌補得來的。可知窮苦二字,束縛了多少東西。

  當今的北離皇帝,用權力的威力,將以尊師忠君的他在武道上闖出來的驕傲輕易碾碎,他的年少有為在皇帝面前根本不堪一擊。

  就算冠絕於天下,一如二十年前的葉鼎之,或者八年前的李寒衣,都是身懷絕世武功,一樣打不穿天啟城,就算威脅得一時三刻,最終也是被解決的下場,只不過解決手段有硬有軟,對應的下場便有好有壞。

  一己之力對抗國家機器,是很不理智的行為,更何況是北離這種氣數未盡的國家。

  洛清陽也察覺到了師妹的叛逆,不願嫁到皇家,可隨之而來就是葉鼎之的破入,少年草莽江湖意氣奪走了不曾離開過影宗,被陛下賜婚的師妹易文君的注意。

  彼時的易文君似一張白紙,純潔素雅,且美豔不可方物。哪裡接觸過那葉鼎之從草原帶來的狂野之息,越缺什麼,越渴望得到什麼,嚐到叛逆的那種禁忌新鮮感,被突如其來的草原少年感染勾出。

  洛清陽只能生吞苦澀,這份淒涼的感情強壓入劍中,揮劍九歌,對著易卜說出:“但,師妹,不應該成為影宗的犧牲品。”

  可他洛清陽怎就甘願成為易文君愛情的犧牲品。

  孤劍仙少言寡語,就像風化了的巨石,橫亙與老趙對面,被他桌面茶盅的熱氣蒸著,卻看不出來絲毫的波動。

  老趙劍仙不懂怎麼評論這種行為,是深情?像,又不像。是無私?是,又不是。

  對宣妃的感情,一直存在,且為其在慕涼城“守身如玉”。但老趙知道這不過是老孤不甘的執念。

  對易文君的無私?可淒涼淒涼,分明淒涼劍意處處都透露著不開心,有不開心,便是有私心。

  老趙劍仙很想當著老孤的面問問這是愛嗎?但又想到,如果這都不算愛,那隻能算是老孤自己一個人的悲哀。

  即便就算是這樣,老趙劍仙依舊不願意用“舔狗”二字來形容老孤,以趙御貞他一個外人的視角,洛清陽對感情是很偉大的,只不過努力錯了方向,偉大也就一文不值了。

  所以老孤才會隱隱羨慕,道劍仙與雪月劍仙這樣,沒有那種狗血的曲折,第一眼便看對眼了的,便定了終生。

  “寂寞寒窗空守寡,淒涼沙漠漸漲潮。”老趙劍仙繼續對著如澆築雕塑的老孤說道,“宣妃如今在天啟城,也許也算得上是寂寞寒窗空守寡。”

  “能配得上寂寞二字的,興許也就只有淒涼二字。”老趙劍仙嘆了口氣,說道。

  也只有淒涼,能與寂寞登對。

  (注:因為上聯“寂寞寒窗空守寡”中,“窗”的部首不是嚴格的寶蓋頭,而是穴字頭。故而下聯小吳也放寬了“淒涼”二字的偏旁不是嚴格的三點水,而是兩點水。)

  沙漠淒涼漸漲潮,沙漠缺水,與漲潮本應該毫無關聯,可涼州沙漠因為一人的牧淒涼如水,日漸起伏漲潮瀰漫縈繞慕涼城。

  使其變成了一處禁地,若不是沒了選擇,商隊們更喜歡繞過這慕涼,走三顧城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