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第 246 章 萬年窮逼

陳子輕推王禹。

王禹用沒受傷的那隻手抱著他的腰,纏著紗布的腦袋靠在他懷裡:“媽媽,媽媽……”

陳子輕氣道:“誰是你媽,我不是你媽,你醒醒!”

王禹從他懷裡抬起頭,眼神清明。

陳子輕一陣惡寒,這人是故意這麼叫的,有病。他抓住王禹固定在身前的胳膊,威脅對方把手鬆開。

王禹惡劣地笑:“你隨便。反正我這副身體也有你大哥邱宜雪一份。”

陳子輕沒使勁抓他胳膊,而是扇他臉,把他扇得面色駭人,眼神可怖,隨時都要失心瘋地發癲。

然而他只是紅了眼睛,緊緊抿住唇,眼瞼猩紅,眼淚大顆地掉落,發出的聲音可憐又哀怨:“邱家都要邱宜雪回來,沒人待見我這個司機生的兒子。”

陳子輕聞著病房裡的消毒水味到藥味,情緒有點不平和:“他不就是你。”

王禹偏執地笑:“媽媽,我說過了,他不是我。”

陳子輕的臉色不好看:“你再叫我媽,我讓你跪地上給我磕頭。”

王禹興奮得兩眼發光:“好啊,磕幾個?”

陳子輕:“……”救命。

這傢伙真的是他先前猜測的那樣,衝他這張臉來的。

王禹摸了摸面頰被扇的地方,他先是輕輕地哧一聲,再是將唇角咧得大大的:“邱晁讓你這個心肝寶貝來做說客,要我放他一手栽培出來的養子邱宜雪出來。”

陳子輕順勢問:“那你能配合嗎?”

王禹怪笑幾聲,他坐回床頭,兩隻耳朵被堵住了一般。

陳子輕拍拍腰上身前被他碰過的布料,把僧袍理平整,藉著這個時間冷靜分析現狀。

病房寂靜無聲。

窗戶上鋪著冬日暖陽,快過年了。

陳子輕思慮嶽起沉的情況,也煩支線任務一,他抿嘴問:“你這次為什麼能出來這麼長時間?”

王禹對他招手:“想知道就湊過來。”

陳子輕猶豫著湊近。

王禹在他的耳廓上呵氣:“因為邱宜雪被我關起來了,再也不會出來了,從今往後,這個世上就只有王禹了。”

陳子輕表情嚴肅:“別開玩笑!”

王禹笑嘻嘻。

陳子輕又想扇他了。扇人耳光怎麼還有癮呢,尤其是對著賤骨頭的時候。

“善哉善哉。”罪過罪過。

陳子輕無聲地念了句,轉起身前的長串佛珠。

王禹誇張地驚喜道:“哇喔,老婆唸的經真好,我都看見佛祖在對我笑了。”

陳子輕:“……”

他沉住氣:“王禹,你到底要怎樣才肯退出對身體的掌控?”

王禹的餘光不易察覺地掠過病房門外,他眼睛一彎,笑意人畜無害:“你跟我和好,我就讓邱宜雪出來。”

陳子輕的臉色變了變,他沉思,可以騙王禹的吧?



彌陀佛。

那就騙騙王禹。

於是陳子輕說:“行,我們和好。”

王禹伸舌舔了下飽滿沒血色的唇:“口頭說的不算,你親我一下。”

陳子輕提醒他說:“我是出家人。”

王禹歪著頭看過來。

明明是同一個人,邱宜雪的目光沉靜,王禹卻是冰下風暴,冰上沙塵,讓人驚心動魄時刻繃緊頭皮。

陳子輕被他一言不發地看著,有些不自在。

王禹孩子氣地撇撇嘴,輕悠悠道:“別以為我不知道,只要你不想做一件事,就拿出家人當藉口。”

陳子輕沒法反駁,他不得已地打出另一張牌:“我是你媽。”

王禹馬上就展開笑臉:“媽媽,你親我一下好不好。”

“親額頭。”

他邊說著,邊用手去指,期待背後是泛著陳舊味道的渴望:“親這裡,親這裡。”

陳子輕焦躁地啃起了嘴角,他都還沒親過嶽起沉呢。

怎麼辦,不想先親別人,哪怕是做戲。

他已經有前男友了,要是連親親都沒讓嶽起沉排第一……

陳子輕咬牙:“你等會兒!”

他快步走出病房,控制著表情管理問走廊上的邱晁,嶽起沉在哪。

據他所知,道具藥的藥效沒那麼快退。

邱晁帶他去見他要見的人。

為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陳子輕偷偷在邱晁看不見的視角捧住嶽起沉的腦袋,親上他的額頭,親完才回病房,兩眼一閉,快速在王禹的額頭親了親。

陳子輕沒注意到邱晁拍下了這一幕,他只發現王禹閉著眼眸,臉上掛著幸福到可以立即死去的笑容。

“那麼,媽媽,老婆,下次再見。”

王禹昏了過去。

一兩分鐘後,年輕男人眼皮輕動,他漸漸甦醒。

陳子輕看見他眼裡的內斂,知道他是主人格邱宜雪,便喊了聲:“大哥。”

邱宜雪儘管疑惑,依舊先回應他:“嗯。”

而後才打量自己的傷勢:“我怎麼會在醫院?”

陳子輕沒回答。

邱宜雪很快就露出淺淡的瞭然之色。

陳子輕始終觀察邱宜雪的情緒變化,他果然清楚副人格的存在。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從外面推開,原本立在走廊的邱燕林邁步進來:“是王禹做的。”

邱燕林一路走到床頭,陳子輕後退兩步,讓出位置給他。

二少爺理所當然地站進去。

邱宜雪渾身是傷地被邱燕林扶著躺下來:“他都做了什麼?”

邱燕林要開口,邱宜雪打斷道:“讓弟弟說。”

“我不是你弟弟?”邱燕林陰惻惻地笑。

邱宜雪沒在這時安撫邱燕林,只看向站在後面的小和尚:“加藍,你說。”

陳子輕簡短地說了事情大概。

邱宜雪靜默片

刻:“抱歉(),是大哥讓你受驚了。

陳子輕欲言又止:大哥?(),你應該看醫生,接受正規的治療,和你的副人格進行溝通。”

邱燕林冷不丁地蹦出一句:“然後把王禹殺死?”

陳子輕被當場戳中心思,對啊,殺死啊,不然呢。兩個人格在一個身體裡幹什麼,打架啊?

床前陷入微妙的氣氛中。

邱宜雪捏鼻樑:“燕林,王禹帶走弟弟期間,你去洋樓找過嗎?”

邱燕林的表情有一瞬間的不自然。

“你知道,但你沒告訴爸。”邱宜雪得出結論。

邱燕林索性承認:“對。”

陳子輕忍不住地胡思亂想,邱燕林難不成是在給王禹製造隨心所欲的機會,彌補什麼心願?

那他跟王禹……

陳子輕沒意義地輕哼,王禹撒謊了,那傢伙口口聲聲說每次出來的時間都給他了,那為什麼邱燕林會知道王禹的存在,還給他打掩護,兩人分明就接觸過。

“加藍,”邱宜雪的視線擦過邱燕林的肩膀,向他落來,“那洋樓是你母親生前跟燕林居住的地方。”

陳子輕料到了。

邱宜雪露出慶幸的神態:“好在你有驚無險。”

“大哥,一具身體兩個人格是病。”陳子輕把話題扯回雙重人格上面,“有病就要醫治。”

他自顧自道:“當然,這只是我的建議,具體還是大哥自行決定。”

“既然大哥已經在我的幫助下回來了,那我就不多待了。”陳子輕雙手合十,“大哥好好養傷。”

陳子輕轉身就走,背後響起邱宜雪微啞的喚聲:“加藍。”

沒等邱宜雪說下文,邱燕林就插話:“那是王禹,不是你,哥,你沒必要……”

邱宜雪用一個眼神阻止急躁的邱燕林,對背對他停在原地的小和尚道:“那夥綁匪已經被爸處理了。”

“哦。”陳子輕抬腳出去,並體貼地關上了病房的門。

等在走廊的幾個保鏢上前,為首的那位帥哥道:“小少爺,董事長讓我們送您回家。”

陳子輕說:“我要跟我同伴一起。”

保鏢們攔住了他的去路。

.

另一邊,嶽起沉在藥性時效前醒來,他掃了眼類似院長辦公室的地方。

邱晁坐在辦公桌後,慢條斯理地端起茶杯,吹吹上面漂浮的茶葉。

沙發上那年輕人的資料在他桌上,沒什麼問題。

能讓他幾乎隻手遮天的龐大勢力找幾天才找出蹤跡,這份資料顯得可笑。

邱晁喝了口燙熱的茶水:“我不管你是哪家的,也不在意你背後的妖鬼神佛,別搞我兒子,他不是你能搞的。”

並非是慈祥的長輩身份,而是邱氏說一不二的董事長姿態,用詞卻粗俗且直白。

嶽起沉沒搭理。

直到邱晁放下茶杯,提了一句:“我兒子跟我養子有關係。”

()嶽起沉扯扯唇:“我知道,前男友。”

“不是過去式,是進行時。”邱晁將一張照片扔了出去,那照片輕飄飄地落在辦公桌前的地上。

照片上,小和尚垂頭親吻床上人的額頭。

嶽起沉瞳孔微縮。

邱晁說:“年輕人,插足他人感情的第三者為人不齒,我想你應該知道該怎麼做。”

嶽起沉猛然起身,他動作幅度大,身形有些不穩,臉孔慘白,瞳仁暗黑,兩個極端的色差讓他看起來不人不鬼。

辦公室的門被大力甩上,動靜震耳欲聾。

邱晁繞過桌角把照片撿起來,彈彈上面的灰塵,下一刻就給撕了,用打火機點燃,丟進垃圾簍裡燒成灰燼。

最不想看到的事竟然發生了。

他精心教養出來的長子,是邱氏的未來,而他小兒子是他寶貝疙瘩。

長子倒是沒讓他小兒子對其產生濃厚的依賴,但兩人談過。

邱晁心頭火大,不知道是氣長子吃飽了撐的搞出副人格,還是氣小兒子滿嘴謊話,死活不肯還俗的小和尚,揹著父親做同性戀。

怎麼就是個小基佬。

邱晁百思不得其解,是個小基佬就算了,眼光好歹高些,跟個見不得人的副人格玩到一起去,現在還和來歷不明的人離家出走,為了對方和自己的父親對著幹。

出家人也有青春叛逆期。

邱晁惆悵焦慮,他覺得世界上沒有人配得上他的寶貝。

不過,那麼剔透的靈魂,就該要什麼便有什麼,想怎樣就怎樣。

喜歡男的就喜歡男的吧,只要他高興。

邱晁解了西裝釦子敞開,他來回走幾步,拿出手機打開燒燬的照片留存,越看越氣,長子的副人格是個麻煩。

“砰“

陳子輕推進進來,他沒見著嶽起沉,立馬就問:“人呢?“

邱晁把手機放進口袋,他踢開垃圾簍:“走了。“

陳子輕心頭髮緊,他還在這,嶽起沉怎麼會走?發生什麼他不知道的事了嗎?

“大哥已經醒了,我也先走了。”陳子輕調頭就走。

邱晁闊步追出去,拉住連聲“爸“都不叫的兒子:“回家。”

那手像鐵鉗,陳子輕掙脫不開。

邱晁用低柔的嗓音警告:“聽話,別讓爸爸調查你同伴。”

陳子輕一頓:“他就是個普通的去汙師。“

邱晁心頭冷笑,普通的去汙師?他都要不認識普通這個詞了。

.

陳子輕被迫在邱家住下來,他的耐性日漸瓦解,吃飯的時候全程挎著臉,對誰都沒有好臉色,滿身被塵世寢室的味道。

邱燕林不知怎麼瘦了一圈,下巴尖了不少,他隨意道:“二叔,三叔跟四叔怎麼沒來?“

“你堂姐去世後,你三嬸輕生被救回來一直在養身體,總養不好,你三叔帶她去國外換個環境養著看看。”邱長銳說,“至於你四叔

,他們一家前天去國外定居了,今年不回來過年。“

老四聽信婦人之言,相信對方做了個夢說的什麼快跑,再不跑就來不及了。

跑什麼。

跑去哪兒,有什麼好跑的。

“都到國外去了,還有你大伯,一家家的在不同國家待著。”邱長銳拿著勺子舀口淌喝,他察覺小侄子的視線,和藹地眼神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