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205.我拿到反派劇本的第十七天 我有,你有,他也有,我們全都有。......

虞平舟的易感期在大年初二的零點結束。

陳子輕這回不激動了,他一回生二回熟,天亮就收拾好東西跟虞平舟一起回去。

虞平舟沒讓哪個秘書來接,他自駕車。

陳子輕偷瞄虞平舟一眼,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過完易感期的那個人。比起虞平舟的精神飽滿,他像被吸乾了精元,全身骨頭痠痛。

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明明注射的是一樣的營養劑。

陳子輕在心裡嘆氣,可能還是體能上的懸殊,一個是頂級Alpha,一個是一級殘廢。他眯了會就夠到充好電的手機:“哥哥,新的一年了。”

毫無營養的一句話,純粹是上趕著找存在感。

開車的Alpha“嗯”一聲。

陳子輕把手機開機,沒收到一條自創或複製的新年祝福,咋了,2088年不流行啦?他懶得回覆楚未年問他在哪,情況怎麼樣的信息。

楚未年是在他來深山的第二天給他發的,都過去好幾天了。

而且只給他發了一條。

陳子輕抱著手機打哈欠,他往椅背裡靠了靠,臉歪向車窗,閉上眼睛慢慢睡去。

等陳子輕醒來的時候,臉歪側的角度換了個邊,他對著駕駛座的方向。

駕駛座上不見虞平舟的身影。

陳子輕的睡意沒了大半,他坐起來東張西望,車停在不知哪裡的路邊,外面一片陌生的空寂。

科技感的繁華幾乎覆蓋了整個長陵,陳子輕懷疑長陵偏僻的地方就兩處,一處是虞平舟的隔離點,一處就是這裡。

陳子輕打開車門探出頭,下一秒就凍得縮回去,他給虞平舟打電話,震動聲從他旁邊傳來。

“人呢?出去怎麼也不帶手機。”陳子輕垂下眼睛檢查衣著,發現外套有顆釦子鬆鬆垮垮的露著縫,怪不得冷,他嘀咕,“釦子怎麼松成這樣。”

質量這麼差嗎?不應該啊,他的衣物都是虞華章派人送的當季新款,貴死人。

陳子輕撥動要掉不掉的扣子,怎麼感覺像是被……大力拽過。他第一個想到了虞平舟,身子忍不住抖了抖,不會吧?

“不會不會,易感期的虞平舟都沒發病,這都好了,更不可能做出奇奇怪怪的行為。”陳子輕自我否定,應該是他剛才睡覺的時候,無意間抓住亂扯的。

因為他做夢了。

夢裡他還在深山的房子裡,他又要偷偷查看虞平舟的心臟,虞平舟抓住他的手,塞進心臟部位。

是空的。

他的手穿過了虞平舟的胸膛,指縫裡沒有血,驚得他大喊大叫。

陳子輕搓搓臉,這就是老話說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攏著外套下了車。

“哥哥——哥……”

Alpha沒去什麼地方,他就在車邊,蹲著。

氣質過於出眾五官難斂華美,極有距離感,即便背靠車身蹲在那裡,也沒顯得接地氣。但只要他抬起眼簾, 露出那雙憐憫世人的眼睛, 就會覺得他是一個心懷大愛的人。

陳子輕忍著吐槽,不解地詢問:“哥哥,車怎麼停在這?”

虞平舟說:“看日出。”

陳子輕無聲嘀咕:“日出有什麼好看的。”他在旁邊蹲下來,和Alpha一起面向天邊,目睹那抹魚肚白漸漸變粉。

挺浪漫的。

如果我愛虞平舟的話。

可我不愛他。

陳子輕不由自主地補了個小小的尾巴,起碼現在沒有愛上。他的餘光裡,Alpha一隻手撐著額角,一隻手垂在腿前,整個人的狀態十分鬆弛,近似散漫。

手是真的好看。

毛筆字也是真的寫得好。

可他總覺得差了什麼,又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想。

“路上不能看日出嗎,幹嘛非要把車停下來,還下車到外面看。”陳子輕把口鼻埋進衣領裡取暖,說話聲嗡嗡的,像躲在被窩裡說悄悄話,“我還以為哥哥被怪獸抓走了。”

虞平舟的目光停留在天空,沒有給出回應。

直到少年分享了一件關起門來的小秘密:“我未婚夫說世上有怪獸,睡覺都怕被抓走。”

Alpha瞳孔裡的粉橙天空被青澀的臉龐取代:“他逗你玩。”

“喜歡我才逗我的嘛。”陳子輕笑嘻嘻的,“哥哥,我想的對不對?”

虞平舟也笑:“不完全對。”

“感情真複雜。”陳子輕雙手托腮,“我還小,不懂,等我長大了就懂了。”

他蹲了會,腿痠脹得厲害,乾脆一屁股坐下來,屁股隔著褲子都被冰了一下:“我又一次陪哥哥度過了易感期。”

虞平舟道:“辛苦析木。”

“我沒什麼辛苦的,我又不給你燒飯洗衣服打掃衛生,我只陪你睡覺。”陳子輕疑惑地扭頭,“哥哥,你這次易感期怎麼沒直接去隔離,而是去楚家找我啊?”

虞平舟搖頭:“不清楚。”

陳子輕:“……”好一個不清楚,你最好是真的不清楚。

“我未婚夫問我了,我哪知道啊,我就瞎編了個雛鳥情節。”少年煩躁地說,“會對你造成影響嗎?”

“不會。”虞平舟若有似無地掃了眼左手的一處指節。

“那就好。”陳子輕的腦袋靠著他胳膊“我們回去了,我未婚夫要是再問什麼,哥哥跟他說啊,我不說了。”

“他肯定要問的,因為哥哥你,”陳子輕欲言又止,“你那樣子。”

虞平舟問:“我哪樣子?”

陳子輕直勾勾地看著Alpha:“你不記得自己易感期的情況?”

虞平舟沉吟了片刻:“有些記得,有些不記得。”

陳子輕的視線沒從他臉上移開:“你出現在我的婚房裡,躺在我身邊,用上次易感期相同的姿勢入睡,我未婚夫發現我們躺一起,我們三個在一張床上,你們一左一右,我夾在中間。”

虞平舟越往後聽,眉間的紋路就越深。

陳子輕探究,虞平舟看起來沒印象。他展開笑臉:“哥哥別想太多了,那只是你易感期的症狀,我未婚夫也是Alpha,能理解的。”

虞平舟撐著額角的手放下來:“那析木理解嗎?”

“我未婚夫理解了就行了,我就怕他吃醋多想,畢竟我們不是親兄弟,沒有血緣關係。我反正怎麼都是和哥哥一起的,哥哥想怎樣就怎樣。”

虞平舟似乎是不舒服,他低咳一聲。

靠著他胳膊的腦袋撤開,一隻手撫上他背部,關切地拍了拍:“不過哥哥下次還是儘量不要再和我們一張床了,你們都是高等級Alpha,同類的信息素是相斥的,我真怕你們出什麼事,哪個我都不能失去。”

虞平舟溫聲:“好。”

陳子輕望著他:“還有啊,你能在深山那房子裡放一些吃的嗎?還有床,沙發等傢俱。你把那裡變成第二個家好不好?

虞平舟無奈道:“那是我的隔離點。”

“可除了需要隔離的你,還有不需要隔離的我啊。”陳子輕不滿地站起來,“不能為了我把隔離點改成家嗎

!”

虞平舟太陽穴輕跳。

“我要求的又不多。”陳子輕在他面前來回走動,撿起來的灰塵隨風落在他大衣上,“除了食物跟傢俱設備之類,信號干擾器還是屏蔽器能撤掉嗎,像我們年輕人離開手機生不如死,我七天下來人都憔悴了,電源也是個要緊事,沒電哪行啊。”

虞平舟起身,高大帶著薰香的陰影落下來,將少年完全攏在裡面:“析木,溫暖舒適的地方不適用於隔離。”

陳子輕啞然,也是。

隔離跟蹲大牢似的,環境非常艱苦。

但正因為是那類環境,才能約束人的各種欲||望,尤其是沒Omega的Alpha易感期,必須儘可能的把自己束縛起來。

陳子輕垂頭,腳踢了踢地面:“那好吧,維持原樣吧,等你把你的未婚妻標記了,你就能沒顧慮了。”

沒等虞平舟開口,陳子輕就繼續說:“到時候也就用不到我陪你了,你標記了你的未婚妻,等你到易感期,除他以外的人都不想看,只想看著他。”

虞平舟輕輕笑:“或許吧。”

Alpha嗓音本就好聽,這樣的笑聲格外有魅力。

陳子輕抓了抓耳朵,他把袖子擼起來:“哥哥你看,這是你抓的。”

少年暴露的小臂上有淤青的指痕,整個攏住他的皮肉骨骼。

虞平舟看過去:“抱歉。”

“我知道哥哥不是故意的,你不清醒嘛。”陳子輕笑容燦爛,“我又長大了一歲,保證不會再無理取鬧了。”

嘴上懂事的話,卻特地把小臂送得更近,故意留著印子給哥哥看。

低級的苦肉計,拙劣的演技,虛偽的承諾,真實的痕跡。

虞平舟下意識把一直很有存在感的那塊指節放在唇邊摩挲,他察覺到此舉,面色平靜地拿開,半晌說:“以後再有傷害你的情況,你可以嘗試著命令我。”

陳子輕沒聽清楚。

虞平舟摸他頭髮:“回車上吧。”

大地披上霞光。兄弟倆人前後站起來,一個去駕駛座,一個去副駕那邊,他們一問一答。

弟弟好奇:“不看日出啦?”

哥哥說:“看了。”

弟弟不懂:“不是才剛出來嗎?”

哥哥耐心地告訴他:“只看那一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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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陵的新年沒什麼年味,到處冷冰冰的。上星府也沒掛個燈籠搞個喜慶的裝飾物,陳子輕進門就換鞋去餐廳,一桌好吃的都給他準備好了,他望著美食吞口水,匆匆洗了手坐在餐桌前。

“哥哥,我先吃了啊——”

]

陳子輕象徵性地打了個招呼,自顧自地大快朵頤。

吳叔看得直擰眉頭,關於最起碼的教養這塊,少年有時候有,有時候沒有,全看他心情。

老人轉過身就要走,背後忽地響起口齒不清的聲音:“吳叔,新年恭喜發財,大吉大利。”

吳叔記不清多少年沒聽過這種祝福話了,他慢慢地回頭,少年埋頭進食,沒功夫搭理他一顆老心臟是什麼感受。

不是在玩什麼把戲,只是單純的送了個祝福。

吳叔有點恍惚地去找老爺:“析木少爺祝我恭喜發財,大吉大利。”

虞華章正在自己跟自己下棋,棋局亂七八糟,反映著內心:“是嗎,那孩子新年這麼乖巧,他沒祝我。”

吳叔說:“那是您還沒去餐廳,您去了,析木少爺肯定會祝福的。”

虞華章把旗子收了:“我晚點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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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沒見雪花,快立春了,倒是飄起了小雪粒。

樓下餐廳的少年吃飽喝足,肚子圓了的時候,虞家父子倆在茶室談話。

虞華章拎起茶具泡茶,動作沉穩不失優雅:“平舟,只要你標記Omega,對木木的假性依賴就會自動消失。”

虞平舟摘下腕錶放在桌上:“我標記誰?”

虞華章道:“當然是標記你喜歡的人。”

虞平舟面色為難:“沒有。”

“那就從今年開始留意。”虞華章說,“四月公開虞楚兩家婚約失效,想跟你聯姻的Omega家族都會遞交個人信息和身體素質報告,信息素等級和味道。”

做父親的站在過來人的角度透露:“其中說不定會有你的靈魂伴侶。”

這是繼承人該走的流程。大兒子從繼承人到家主的這一路都避開了,如今才要開始走。

虞平舟興致缺缺:“再說吧。”

“有些事不能用‘再說’來交差。”虞華章說,“你去年下半年發生了兩次易感期,相隔的時間才幾個月,以前你都是幾年一次,要不要找李博士看看?”

“不需要,” 虞平舟平淡道,“只是偶然事件。”

“偶然事件嗎,那要看你下次易感期的時間,三次的數據就能初步推斷你的腺體是不是出了問題,”虞華章說,“間隔越來越短,對應的症狀也會朝著某個方向不可抗力。”

看著不知在想什麼的大兒子,虞華章口吻鄭重:“你這次能從家裡去楚家找到木木,下次……”

虞平舟少有地做出有損修養的舉動,他出聲打斷了父親:“下次我會提前十天把自己隔離,不會再出現類似的意外。”

虞華章一走神,茶杯裡的水就漫出來了,他放下茶具,接過大兒子遞的紙巾擦水。

像大兒子這個級別的A,易感期強烈兇猛並且殘暴至極,可他情況不同,他是可控的,高科技的技術控制。

那是冰冷嚴謹的數據,不會出錯。

然而現在,他出錯了。相當於是億萬分之一的可能。

這背後代表著什麼,又預示著什麼……

虞華章看著不會想不到這點,對此不知作何感想的大兒子:“這次你不就沒反應過來,錯過了採取隔離措施的時間。”

虞平舟拿起茶桌上那杯倒滿了的茶水:“發生過的事只能當作參考,重要的是下次。”

“行,那就看你下一個易感期。”虞華章把溼透了的紙巾扔進垃圾簍,突然說,“平舟,我想帶木木去做體檢。”

虞平舟掀了掀眼皮。

“去年做的是去年的,”虞華章為自己突發性的決定做個解釋,“今年說不定有變化。”

“帶他去做吧。”虞平舟低頭看茶杯裡的水,和父親一樣前言不搭後語,“記得給他壓歲錢。”

虞華章古怪:“現在還有人喜歡這套?”

“他會喜歡。”虞平舟說,“別給卡,給現金。”

虞華章沒經驗,那給多少?隨便給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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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被虞華章帶去醫院做檢查,都是老流程,他卻走得心潮澎湃,難道過個年,就能分化了?

要真是這樣……

陳子輕掐手心讓自己清醒點。

結果一出來,陳子輕就按捺住激動,裝作不是很在意的樣子打聽:“爸爸,怎麼樣?”

虞華章逐一看完:“各項數據都沒有什麼變化。”

“哦。”陳子輕把嘴閉上。

分化科的幾個權威主任拿著他的體檢報告,和他講他的病情,他出神地看著窗外。

這個天氣,那棵樹怎麼還綠油油的,撩誰呢。

是是是,我知道,不能分化是一種病,不用你們強調。

怎麼還沒說完,我要回去寫作業。

少年的心聲淹沒在年長者們的討論裡,最終提議是——多做戶外運動。

去年也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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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華章牽著小兒子去坐電梯:“木木,別傷心,明年爸爸還帶你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