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第 170 章 寡夫門前是非多

    街頭人來人往,車來車往,人聲,自行車鈴鐺聲,車喇叭聲交織在一起。

    就是這個城市的這樣一個普通的傍晚,陳子輕聽見了梁津川的表白。

    梁津川沒有再為了減輕痛苦掙扎拎出第幾人格當護盾打掩護,他首次嘗試著穿過所有,直面將他扎得鮮血淋漓的情感。

    儘管他手腳冰涼,整個後心都是虛汗。

    “夠嗎?”他的牙齒已經不在打顫,面部不再抽搐,“不夠我再給你加幾個。”

    陳子輕怔怔地看著他:“……夠了。”都三個了,那麼多了,哪還會不夠。

    梁津川眼眶溼紅,笑著問:“那嫂子告訴我,現在算什麼?”

    陳子輕小心翼翼地觀察他的神態面貌,很怕他咬舌頭:“算確定關係了。”

    梁津川笑容不變:“所以現在,能對我負責了嗎。”

    陳子輕頓了頓,抱著他的雙手把他拉過來,鬆開手臂環上他的腰背。

    這是他們的第一個擁抱。

    真正意義上的。

    在熙攘的街頭,在大蛇皮袋旁邊,在電線杆前面,年輕的嫂子踮起腳抱著更年輕的小叔子。

    行人會側目,只因為個高駝背的少年太亮眼。

    而少年連餘光都沒分出去,他整個生命都在感受這個擁抱。

    陳子輕今天下午三點多下火車,之後就跑郊區鄉下買東西,遭遇蔣橋跟相好的雙重攻擊,又被不該出現在這裡的梁津川嚇到,汗多著呢,他的身上不好聞。

    梁津川卻將腦袋埋進他脖子裡,深深地呼吸著,彷彿要將這一刻的每個細節都刻入骨髓。

    有對年老的夫妻路過,伸著腦袋看。

    陳子輕不好意思了,他拍拍梁津川的後背:“回去吧。”

    梁津川沒有回應。

    陳子輕的下巴蹭在他肩頭:“哥哥,我的腳踮得好酸,我們先回去好不好。”

    脖子一痛。

    汗津津的,梁津川都能咬下去。

    陳子輕感覺自己被咬出血了,他掙不開梁津川的禁錮。

    咬|傷被溼||軟||觸感|撫||弄,他停下掙扎。

    梁津川|舔||他的汗和血絲,陰戾地開口:“別叫我哥哥,我不是你哥哥。”

    陳子輕:“……”

    “情話嘛。”陳子輕含糊。

    梁津川心頭泛起冷意,這句情話對多少人說過?他排第幾,他後面還會不會有。

    陳子輕察覺禁錮在他腰上的力道逐漸加重,沒有要停的跡象,他忍了忍,忍不住地哀求:“津川,你別掐我啊,好疼的。”

    梁津川背脊竄起一陣陣的酥麻。

    陳子輕發現梁津川的頭身都要挺起來,連忙說:“我們先回去。”

    梁津川閉了閉眼緩下來,他將雙手從懷裡中的腰部撤開,摩挲幾下指腹回味觸感和細度。

    更近距離的各種事他都做過了,能拿到檯面

    上說的,不能拿到檯面上說的他都做了個遍,他將書裡的文字在這人身上還原,卻是在這人熟睡時。

    清醒著是不一樣的感覺。

    梁津川抬手擦掉終是晃下來的一滴眼淚,彎腰拿起地上的蛇皮袋。

    陳子輕反應過來,亦步亦趨地跟著:“其實還不算完全確定關係,我還沒回你呢。”

    只是行走的話,梁津川的假肢已經在他膝下支配得很好,他提著蛇皮袋,步子邁得很大:“我知道。”

    三個字從口中脫落得十分利落,沒有半分生澀,語氣裡聽不出什麼情緒波動。

    像是既從容又平淡。

    好似剛才利用淚水索要名分的。不是他本人。

    陳子輕心說,我看你並不知道,你這麼沒自信,患得患失疑神疑鬼。

    對著快要把他甩開的少年,他用不大不小的音量喊:“我也是喜歡你的。”

    少年的身影猛然滯住。

    陳子輕唉聲嘆氣,他說了,梁津川也不會全信。

    “誒,津川,你上哪去啊,你走錯路啦!”陳子輕趕緊追上去。

    .

    回到宿舍以後,這對叔嫂沒有一發不可收拾的走一路脫一路,甚至都沒有親嘴,沒有牽手,沒有擁抱,沒有眼神對視。

    梁津川躺在下鋪,面朝裡面,他說他要睡覺。

    陳子輕有點懵的坐在客廳,捧著缸子喝水,等他喝下去幾口才想起來自己走時缸子裡是空的。他的眼睛瞟向窗臺上的兩個新水瓶,一一紅一綠。

    水瓶底下有水跡。

    梁津川在他出門後買了水瓶,打了熱水,還倒了一缸子晾著。

    陳子輕喝剩一半水就放下缸子,正常人確定戀愛關係都會很激動到想和另一半貼貼,梁津川在這方面就還好。

    梁津川抱他的時候,雖然抱得很緊,但手就在他的腰上放著,沒有四處亂動。

    對他脖子下嘴期間,也僅限於咬||傷那一塊。

    並不會亢奮到沿著他的脖頸遊走。

    陳子輕回想了一下,好像只有他腰被掐疼了求饒那會兒,梁津川才隱隱露出不顧場合的青春悸動跡象,想要當場起立。

    回去的路上,梁津川基本都在他前面走,進門沒等他,進房間沒叫他,全程沒看他一眼。

    更是一聲不吭的躺下了。

    不會是早就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對他的身體瞭如指掌,早就單方面的進入老夫老妻狀態了吧?

    陳子輕摸了摸屁||股,不至於,他又不是傻子。

    那要是除了放進去,其他的都……

    陳子輕雙手托腮看陽臺的斜陽,算了,不重要了,梁津川想走個什麼步驟都行。他又不是急著要讓梁津川代替小珍寶。

    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妙,小珍寶不差的。

    陳子輕起身去房間,他現在就確定了一點,在梁津川的認知裡,蔣橋的威脅性最大。

    要麼是梁津川也重生了,要麼是摘棉花

    那回(),周彬對梁津川透露了什麼?[((),關於蔣橋跟他的過往。

    梁津川擔心他對蔣橋有意思。

    .

    陳子輕進了房間,下鋪的梁津川姿勢沒變過,依舊背對著門口。

    從老家帶過來的大包小包都空了,裡面的東西被梁津川歸納整理在衣櫃,抽屜跟架子上面。

    他的四個小珍寶放在……梁津川的幾本中英黃書上面。

    從大到小排開。

    陳子輕不敢想象梁津川排放它們的畫面,他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津川?”

    梁津川氣息平穩,睡得很沉。

    陳子輕小心地撐著席子,探頭瞅了瞅他,沒瞅出什麼信息。

    猶豫了一小會,陳子輕小心地扳過樑津川,讓他平躺。

    透過窗戶那邊投進來的霞光發現,梁津川的眼周染著層被揉搓過的薄紅,眼尾有些許溼痕。

    哎喲,真是個小可憐。

    陳子輕坐在地上,手伸過去,指尖按梁津川的眼尾,玩他的睫毛:“好長。”

    瞄他放在身側的手指:“這個也好長。”

    視線不自覺地向下一斜。

    那個也好長。

    男的睡著了都會有生理現象,十八歲的男孩子就更明顯且強烈。

    帳篷之大,能走穿堂風,很涼爽。

    陳子輕用手擋眼睛,他今天好累,沒有什麼勁,不想啟動小珍寶,可身體不聽他的。

    早知道不進來了,梁津川睡覺有什麼好看的。

    陳子輕又喪又難受地扶著床沿站起來。

    床上的梁津川發出痛苦的喘息,他夢囈:“我不能跑。”

    陳子輕愕然,是不是他要被那輛桑塔納撞的時候,梁津川目睹蔣橋奔過去護著他,把他抱起來轉圈,心裡頭酸楚上了啊?

    梁津川目前還不能跑,他再跟假肢磨合磨合,就能跑了。

    但他跑不快,也遠遠達不到“健步如飛”的水平,更不要說飛奔去哪裡。

    “以後我都當心點。”

    陳子輕捲起梁津川的空褲腿,檢查他的膝蓋,手伸進去摸索他的大腿肌肉。

    早就不像以前那麼萎縮乾癟,慢慢飽滿了起來。

    陳子輕熟練地給他按捏肌肉,眼睛留意他眉間的紋路:“舒服吧,我這可是按照積分買的視頻學的技法。”

    再這麼下去,陳子輕覺得他可以考慮當技師了。

    陳子輕瞥到梁津川的手指用力地攏在一起,指骨發白顫抖,他驚了下,趕忙撥開梁津川的手指。

    觸目是一片血跡斑斑。

    這麼一會功夫,梁津川就把手摳破了。

    陳子輕悄聲:“梁津川,你怎麼睡個覺都在懲罰自己啊。”

    睡著的少年不會給他答案。

    醒著也不會。

    陳子輕去把櫃子上的一包草紙拆開,拿幾張回到床邊,輕輕地擦掉梁津川掌心的血跡:“444,我要怎麼才能讓他不懲

    ()    罰自己了呢?”()

    系統:他上墳那天,我跟你說的話,你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本作者西西特提醒您《任務又失敗了》第一時間在.?更新最新章節,記住[(()

    陳子輕在444的提醒下想起來了,當時他有信心,他想著時間是療傷藥,想著自己總有法子能幫梁津川解開脖子上的繩套。

    “好啦好啦,是我忘啦。”陳子輕把佔著血汙的草紙放地上,“我買藥啦。”

    系統:“你的積分都用在NPC身上了。”

    陳子輕說:“那也是為了任務嘛,他關係到我的標註任務。”

    系統:“呵呵。”

    “你不要陰陽怪氣。”陳子輕望著虛空屏幕上的各類藥品,頁面隨著他的念頭翻動。他帶來首城的日常藥裡有梁津川能用的,只是效果慢,還會留疤。

    那哪行。

    梁津川的手是藝術品,能讓他每天有個好心情,可不能留疤。

    .

    陳子輕給梁津川的雙手清理傷口塗完藥,整個人差不多到了極限,他軟著腿走到書桌那裡,拉開椅子坐下來。

    小珍寶忘拿了。

    陳子輕不得不撅著屁||股去拿。

    房間的窗簾沒拉好。

    陳子輕又要去拉窗簾,他一番折騰下來,渾身都要熱化了。

    “馬上了……馬上了……”陳子輕靠著椅背,一條腿抬起來踩著椅面,腳丫子蜷縮著摳起來。

    下鋪的梁津川忽然翻身,臉朝著外面。

    陳子輕嚇麻了。

    好在梁津川只是換了個睡姿,沒有醒來。

    陳子輕心驚膽戰地繼續。

    怎麼回事,他的膽子為什麼這麼肥這麼大,是確定關係給的底氣嗎,要是梁津川在這時醒了,睜開眼睛看著他,那他怎麼搞?

    陳子輕沒法想了,他要到了。

    .

    七八點鐘,天徹底黑下來的時候,梁津川醒了。

    陳子輕喊他吃飯。

    蛇皮袋裡的水桶,扁擔跟掛鉤都拿出來了放在客廳,梁津川沒問,省得陳子輕編造藉口。

    “食堂的飯菜挺便宜,味道也不錯。”陳子輕口齒不清地說,“青椒肉絲分量多,炒得鮮,最划算了,明天我們還吃這個。”

    梁津川沒什麼胃口,他吃著白米飯。

    碗裡多了一筷子肉絲,梁津川掀起眼皮,一語不發地看過去。

    陳子輕被看得臉有點燒:“你吃呀。”

    梁津川要笑不笑的樣子:“確定關係了,待遇就是不一樣。”他垂眸,筷子在飯上的肉絲裡撥動,“在這之前,你沒有給我夾過菜。”

    陳子輕滿臉的詫異:“沒有嗎?我沒有給你夾過菜嗎?”

    梁津川眼裡血絲未退,他本該是充滿戾氣的躁動的,卻因為這個疑問生出幾分愣怔。

    “扣扣”外面突有敲門聲。

    陳子輕放下筷子去開門,來的是梁津川的輔導員,拿著資料過來給他走報道流程,順便問他缺什麼。

    梁津川一根根地吃

    ()    著肉絲,說他都不缺。

    輔導員看出新生難相處,索性把目標轉向他的嫂子:“李先生,麻煩你跟我出來一下。”

    教師樓外面有個車棚,停著零散的自行車。

    車棚旁邊是個花壇,裡頭長著一簇簇的小花小草。

    教師樓對面是研究生宿舍樓,隔著一條馬路,不寬也不窄,路通向學校的四個門,兩旁樹木很高也很老,路燈昏黃。

    “我們事先不清楚梁同學按了假肢。”輔導員說,“學校給他定了個輪椅,明後天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