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第 160 章 寡夫門前是非多

    眼前投下陰影,陳子輕沒抬頭,寧向致彎腰湊近,判斷他噴灑過來的呼吸:“你沒退燒,我再給你打一針。”

    陳子輕十分嘴硬地說:“我退燒了。”

    寧向致哭笑不得:“你是大夫我是大夫。”

    陳子輕死不承認:“我體溫上去是因為被你氣的。”

    現在的他是低燒,物理降溫就可以了,打什麼退燒針,不打。他坐著緩了緩:“你技術不行,戳我那一針害得我坐板凳都疼。”

    寧向致先是

    被懷疑人品和作風(),這會兒又被懷疑行醫技術。他怒從心起(),礙於長期以來的形象說不出髒話:“這片村子,上到百歲高齡,下到剛出生的嬰兒,都是我看的病我打的針,我技術不行?”

    陳子輕很堅持自己的看法:“反正你把我屁||股打疼了。”被戳的地方是青的。

    寧向致的怒氣一凝,這是恃寵而驕?還說不喜歡他了。他的唇角難壓下去,乾脆背身:“你回去休息天把,衛生所這邊我替你擔著,不會扣你工資。”

    陳子輕難以置信:“真的嗎?”

    寧向致“嗯”了一聲。

    陳子輕站起來走幾步,不確定地回頭問:“那我真走啦?”

    寧向致擺手。

    何止是恃寵而驕,還……

    人跑沒了。

    寧向致大步走到門外,他發現寡夫頭也不回,燒沒退就撒腿就跑,生怕自己後悔。

    一個帶著拖油瓶,一會這樣一會那樣的寡夫,不值得他投入太多精力,他不捕風,他很現實。

    起初只有生理|反應,無關感情,那就別牽扯不該牽扯進來的。

    寧向致轉身回衛生所,他應該不忘初心。

    .

    陳子輕回去的半路遇上村裡人,搭了趟順風車。

    木頭打的板車被壯漢拉著,絲毫不吃力,他身強體壯還會小把戲,採了一把沿途盛開的野花給車上的俏寡夫。

    陳子輕稀裡糊塗地抱著野花進門。

    梁津川在石榴樹下,手上一根長竹竿,竹竿另一頭用鐵絲做了個鉤子,他在鉤樹頂的石榴,地上躺著好幾個被他鉤下來的石榴,都很大個。

    陳子輕來了點精神:“津川,你在鉤石榴啊,我來幫你……”

    梁津川厭惡地朝他掃了一眼:“什麼野花都往家裡拿,我家是垃圾場?”

    陳子輕默默地掉頭出去,他再進來時,手裡已經空了。

    “我把野花丟門前的溝裡了。”陳子輕走到樹下,他望著梁津川鉤石榴,“不要我幫忙嗎?”

    沒回應,那就是不要。

    陳子輕屁股上打過針的位置本來就疼,板車又顛,儘管他特地側臥了一路沒去碰那半個屁股,還是加劇了疼痛,他隔著褲子摸了摸屁||股|肉:“我之前喜歡寧向致,現在不喜歡了。”

    梁津川鉤住了石榴,他往下扯,力道漫不經心,卻能讓破碎的沒破碎的葉子都掉下來。

    陳子輕把落在臉上的葉子拿掉:“我也沒和他睡過覺。”

    “咚”

    石榴被鉤下來,咕嚕嚕滾到輪椅腳前。

    陳子輕兩手撐著腿半蹲下來,他湊到梁津川的眼前,認真地說:“津川,我長時間內都是以照顧你為主。”

    梁津川似是不屑一顧。

    下一秒就聽到他說:“將來我要是有了想要結婚的人,肯定會第一時間把人介紹給你。”

    將來會再婚。

    會把人介紹給他這個小叔子。

    ()    梁津川彎腰去撿石榴,他重心不穩,上半身要往地上栽去。

    陳子輕離得近,完全可以及時伸手拉住,可他一慌,整個人跪趴在輪椅前面,跪趴在殘缺的兩條腿之間,用身子撐住了前傾的男孩。

    有一抹微涼埋進他汗津津的脖子裡,他怔在了當場。

    下一刻,那微涼就立刻撤離。

    陳子輕用手蹭蹭脖子,他回過神來,衝轉著輪椅離開樹下的人喊:“誒,津川,樹上還有石榴沒鉤下來,你不鉤了啊?”

    梁津川一語不發地回屋,他拽住掛在牆邊的毛巾扯下來,冷漠地擦著嘴唇,擦了十多下。

    似乎擦掉了沾到的鹹溼。

    他伸舌掠過被他擦得生疼的唇,依然吃到了那股味道。

    不等他做出排斥反應,那味道就融進他唾液,被他吞嚥了下去,他已經不稚嫩的喉結上下攢動。

    這算初吻嗎。

    不算。

    男孩彎下腰背,雙手扶住額頭移下來攏住整個面龐,他深深地喘息,緩慢地吐出來。

    梁津川,你把初吻和那個人聯繫到一起,真夠瘋的。

    .

    院裡那棵石榴樹上的果子都讓陳子輕給你鉤下來了,他送了街坊四鄰一些,沒小氣到留大的送小的,也沒為了面子名聲留小的送大的,就隨便抓,隨便送。

    陳子輕感冒一好就對那個有著中等怨氣的目標展開行動。

    目標是梁津川的一堂叔,他爺爺那輩的兄弟的後代。

    一堂叔頭頂的色塊屬於深灰偏黑,背後站了個與他怨氣指數不怎麼相等的羅剎鬼。

    那是個厲鬼。

    全身發黑紅色長髮,一雙銅鈴大小的綠眼睛,面向兇殘至極。

    陳子輕幫坐在門前的一堂叔摘花生,這個月是一年最忙的時候,除了割稻插秧,還要收清明種的花生。

    原主今年沒有種,陳子輕省了這個活。

    “南星,不用你幫我摘了,我一個人可以摘完。”一堂叔溫吞地說,“你忙你的去吧。”

    “我把這一摞給你摘了。”陳子輕踩死一條土蠶,鞋底碾了碾滋出來的液體,他琢磨不出一堂叔的怨氣的來源。堂叔堂嬸夫妻倆外出幹活都在一起,感情挺好的樣子。

    他們沒孩子。 難道跟這個有關係?

    陳子輕暗中觀察了幾天,撞見一堂叔他媳婦去了他大哥的屋子。

    一待就是半個多小時,出來的時候頭髮有點亂。

    有一腿?

    不會吧,陳子輕不太敢信一堂叔被戴綠帽,半個多小時能做什麼啊,都不夠熱身的。

    再者說,要真是這回事,那一堂叔的怨氣就不該只在中層區域,他必定殺進頭部,至少前五。

    陳子輕謹慎地從竹林的另一邊撤了。

    八月初,又讓他逮到了那一出,場地依舊是大堂叔的屋子。

    一堂叔他媳婦衣衫不整地走出屋子,她撫著臉頰邊的碎髮別到

    耳後(),大堂叔從後面抱住她。

    兩人小心又大膽地膩||歪了一會?[((),睡了個回籠覺。

    陳子輕這下確定了。

    一堂叔戴綠帽了,怨氣顏色竟然只是偏黑。

    也是個能忍的,神龜吧可能是。

    陳子輕不該笑話的,一堂叔都這麼慘了,他還笑,他是人嗎?

    “真慘吶。”陳子輕搖搖頭,走了。

    .

    查到了一堂叔的怨氣源頭,陳子輕就針對性地下藥,他說自己無意間撞破了一個秘密。

    一堂叔聽了他所說的秘密,臉上的震驚跟他預想的震驚不是一回事。

    “被人發現了,紙包不住火,早晚的事,”一堂叔喃喃,“早晚都會被人發現。”

    陳子輕:“……”

    他問道:“一堂叔,你擔心一堂嬸跟大堂叔嗎?”

    一堂叔只是一遍遍地重複那句話。

    陳子輕摸不清他的想法,試探地說:“你能接受啊?”

    一堂叔黝黑的面部肌肉抽了抽,他苦笑:“誰能接受,哪個能接受得了。”

    陳子輕說:“那你怎麼不離呢。”

    一堂叔語出驚人:“我想離,我媳婦不肯。”

    陳子輕言辭直白:“那你告發啊。”

    一堂叔搖頭:“不能告發。”

    陳子輕一言難盡地瞥他一眼,嘴上理解地說:“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一堂叔沒澄清,他不告發是要面子。

    陳子輕不解:“一堂嬸不是喜歡上大堂叔了嗎,怎麼還不肯離?大堂叔沒成家,她離了不就正好能跟大堂叔在一起嗎?”

    一堂叔把曬過的花生葉杆撈一些捆起來:“怕醜。”

    陳子輕瞭然地點點頭,身為弟弟的媳婦,卻跟大哥好上了,離了婚嫁過去,在村裡抬不起臉。

    曬乾脆的花生杆發出劈里啪啦響,陳子輕看過去,一叔憨厚的側臉上滾著汗珠。

    俗話說,咬人的狗不叫,不露齒。

    老實巴交的人被欺負狠了,什麼都做得出來。可一堂叔遭遇媳婦跟大哥的雙重背叛都沒發瘋,他只是忍著,受著,當個縮頭烏龜,還擔心他們的事暴露出去。

    陳子輕幫一堂叔捆花生杆,全捆成一捆一捆的,堆起來當柴火:“一堂叔,你想離婚的話,我幫你。”

    “別,不要。”一堂叔有點慌,“不能說真正原因,要捂著,見不得人。”

    “放心吧,對外就是你們感情不和,過不下去了。”

    .

    陳子輕找了一嬸。

    出了門是別人羨慕的恩愛夫妻,關起門都不睡一頭的多得是。

    所以一嬸不奇怪那兩人要散夥,她在的人生裡沒有“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婚”的條款,興沖沖地拉著村裡幾個能說會道的婦人找過去。

    女人之間媳婦之間有很多的共同話題。

    陳子輕不知道她們是怎麼聊的,總

    ()    之是讓一堂叔如願以償地把婚離了。

    但是,

    一堂叔的怨氣沒有消降。

    陳子輕匪夷所思,敢情他的怨氣不是媳婦給自己戴綠帽啊。

    那是怎麼回事?

    陳子輕一揣測,決定把關注點集中在大堂叔跟一堂叔那對兄弟之間,他花時間在村裡有意無意地打聽了一番。

    哪家有兄弟姐妹,村裡人就要把他們放一起比較,非要比出個長短胖瘦。

    大堂叔一堂叔也沒能逃出那些碎嘴。

    老大比老一長得高,比他長得好,長得壯實,比他會做事。

    老大什麼都比老一強。

    陳子輕有理由懷疑,一堂叔的怨氣是被大哥壓著。

    再加上他媳婦又跟他大哥好上,相當於是雪上加霜,火上澆油。

    對一堂叔來說,比起他媳婦給他戴綠帽,他更氣的是,自己什麼都比不上大哥。

    讓他贏大哥一次,怨氣說不定就能消了?

    .

    陳子輕缺一個機會。

    直到八月十一,三年一次的魚豐節來了,他的機會也來了。

    每到這個季節,環抱著幾個村子的那條河的水位就會變低,村長們會叫人把河的頭跟尾圍起來,所有人下河抓魚。

    抓到魚神的人會出現在各個村子的喇叭裡,還會戴上紅花到處走動。

    而魚神是一條金色的大鯉魚,村民們很多年沒抓到了,這次大家也沒抱多大希望。

    陳子輕想讓一堂叔抓到魚神,他找系統打聽位置。

    系統:“我哪知道。()”

    陳子輕問道:那我可以用積分買嗎?③()③[()”

    系統:“你現在像什麼樣,有個事的第一反應就是要花積分,十幾萬的積分被你用成了十幾個億的闊綽感,你對積分的依賴到了瞎子離不開柺杖的地步,積分是萬能的?”

    陳子輕捱了頓批不敢還嘴:“4哥,我真的想知道大鯉魚藏在哪,你幫幫我,求你了,拜託拜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