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第 135 章 茶藝速成班

單膝抵著地面的季易燃一震,他驀然抬頭,




神色愣怔:“真的?”




陳子輕迎上他仰視過來的深黑目光:“真的啊。”




季易燃低喃:“不騙我?”




陳子輕點點頭。




“可是,




”季易燃的聲調落了下去,“你不喜歡我。”




陳子輕說:“我對你是有好感的。”




他想了想要怎麼表述自己的態度:“其他的,都會有的,只要我接受了一段感情,我就會給出我能給的所有。”




季易燃一字不差地聽清了,他渾身發燙,一股麻意裹著熱流從他腳底竄上來,逆著他的血液一路嚮往聚集到他心臟。




“咚、咚、咚”




季易燃的胸膛要被快而重的心跳擊破,整張面龐到耳根再到脖頸全都紅了起來。




陳子輕看不見那片純情又野性的薄紅,他直覺季易燃的氣息像要進食的猛獸,怪嚇人的。




但下一刻,季易燃周身內斂沉穩。




猛獸藏起了獠牙。




陳子輕有些反應不過來,一時分不清剛才的感受是不是錯覺。




季易燃在電流蔓遍全身的餘溫裡輕顫,這個人僅僅只用兩句話,就能讓他幹扁了太久的靈魂飽滿起來。




這個人能帶給他的,他兩個發小是不是也都能體驗到。




季易燃體內的躁動一點點冷卻:“你對他,放下了嗎?”




陳子輕愕然:“誰,你說遲簾啊?”




季易燃的眼底一動,不是遲簾,是謝浮。




陳子輕把手從他發頂拿下來,抓了抓有點癢的手背:“散了就是放下了。”




季易燃頓了頓,他知道這個人早就放下了遲簾,他想確定的是作為前未婚夫的謝浮。




距離他們取消訂婚過了一個多月,這個人為什麼沒提上一段的謝浮,反而提的是上上一段感情?




是忘記了,還是在逃避。




可要是逃避,卻又沒有露出一絲有意逃避的痕跡。




無意識的嗎?




季易燃忽然想到這個人要用道士周巷的身份生活兩個月,他對謝浮的逃避,是不是他進這副身體的影響?




兩個月後做回顧知之,就會想起謝浮?




想起謝浮,隨之而來的必定是獨屬於他們的四年,兩個人的回憶,又是一場自我療傷的痛苦。




那這個人還能接受新感情?




能的。




這個人和謝浮的愛情,不就是在跟遲簾分開半年多以後開始的。




謝浮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只是,我不想等那麼久,我怕有變數,因為我要防的敵人比謝浮多一個,我要防兩個。




這個人不受前段感情折磨的兩個月,還剩五十三天。




五十三天不長也不短,充滿了無法估算的未知。




季易燃的目光落在眼前人的衣襬上面,他能做什麼,能讓什麼發生。




魚只有一條。




有三個人爭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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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他背地裡利用遲簾對付謝浮的時候,泥就蔓延到了他的胸口。




他不介意溺死進去。




陳子輕不知道季易燃在想什麼:“起來吧,別這個姿勢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




他一點招呼都不打就把話風一變,彎腰去扶季易燃:“呀,都怪我讓你跪這麼久,都是我的錯~”




季易燃心默,一句。




他被扶著站起身,配合地找話題:“你來接我,有沒有一點不耐煩?”




陳子輕說:“沒有的啦。”




季易燃數,兩句。




陳子輕撇了片葉子把車前的灰燼掃起來,讓風吹散。




一隻手伸過來,拿走葉子,對他說:“你到旁邊去,我來掃。”




陳子輕沒走,乖乖說:“我自己也可以的呀。”




季易燃不確定,這算不算?他捕捉到身旁人臉上的輕快表情,看來是算的。




那就,三句。




季易燃把焚燒的灰燼都掃沒了,他放下葉子:“我為了有個對你告白的機會就製造鬼打牆,你會不會認為我不成熟?”




陳子輕笑著說:“不會的啦~”




季易燃默,四句。




陳子輕從兜裡拿出五張黃紙疊成元寶,他對立在原地像要等口令的青年說:“你過來幫我打個火嘛。”




季易燃眉間攏了下,五句。




他去車裡拿了打火機出來:“要在哪點?”




“就在這。”陳子輕捏著黃符舉在半空逆風,嘴上催促,“趕緊的。”




季易燃面部一繃,沒了。




他心下失望,這個人昨天跟今天都沒有多說一句。




期盼明天能多得到一句。




.




五個元寶被點燃的時候,車周圍的一切好像沒變化,卻又都在發生變化。




陳子輕撩起道袍,抽出別在褲腰上的兩根桃樹枝:“這是我在你家院子裡掰了帶過來的,你給插在車後面。”




沒回應。




青年直愣愣地看著他——露出來的一小塊肚皮和半個肚臍眼。




他默默放下道袍:“季易燃!”




“嗯。”季易燃闊步走近,他拿走桃樹枝走兩步,回頭,面癱著臉問,“我要做什麼?”




陳子輕:“……你的魂呢?”




季易燃一言不發。




“這個。”陳子輕點了點他手裡的桃樹枝,“插在你的車後面,聽懂了嗎?”




“聽懂了。”季易燃去照著他說的做。




陳子輕徑自坐到後座等保鏢。




很快這片空間就會出現在保鏢們面前,到時他就隨便叫個人開車。




陳子輕望著車外漸漸消散的鬼氣,元寶燒給鬼了,車再插上辟邪的桃樹枝,這一路就會暢通無




()阻。




左邊的肩頭一沉。




他瞥向不知何時從另一邊坐進來的青年,




半個身子僵硬。




季易燃察覺到了,




無論是從自尊,驕傲,紳士,禮數,分寸各方面考慮,他都要立即離開並坐遠點,再用喝多了這個接口矇混過關,可他旁觀了這個人的兩段感情,他做了許多功課。




“我可不可以靠著你?”季易燃低聲問。




陳子輕抽了抽嘴角:“你都靠上來了,你還問我。”




季易燃道:“抱歉。”




說著就將腦袋抬起來,他吐出的鼻息隨著他起身的動作,沿著身邊人的脖頸上移到耳廓,若有似無的,含著酒氣,溫度也過高,有點燙。




陳子輕偷瞄年輕又冷酷的總裁:“靠著吧,保鏢們來了就不行了啊。”




“嗯。”季易燃將腦袋靠了回去。




陳子輕的耳朵被貼上來的髮絲弄得癢癢的,季易燃的話比他印象裡的要多了一點,雖然跟常人比還是少。




而且,




季易燃只在他面前說話不卡頓。




說一句,不知道要在心裡過多少遍,確定能順暢了才會拿出來給他聽。




幾個保鏢闖入陳子輕的視野,阻止他再往下想。




同時他肩頭的重量離去,季易燃已經坐正,闔著眼把腦袋倒在椅背上面,眉骨深刻鼻樑高挺,唇薄情且冷淡,像是吻上去都是冷的,怎麼都含不熱舔不開,他的黑襯衫領口束緊隱隱露出喉結鼓起的弧度,領帶嚴整禁慾地垂在身前,側臉線條十分有男人味。




車內光影卡在明暗之間,陳子輕第一次注意到,季易燃的睫毛很長。




他瞥季易燃放在腿上的手,骨節比較粗,看著就硬。




手也很長。




哪裡都很長的樣子。




陳子輕剛好收回視線,耳邊就響起季易燃透著莫名啞意的嗓音,低得近似錯覺。




“別再看我,我會起反應。”




陳子輕:“…………”二十二歲又不是十八歲,看看就起反應?




“我最近都在忙,沒有時間疏解。”季易燃解釋。




似乎越描越黑。




欲|望很重的形象已經收不回來。




陳子輕小聲:“保鏢來了,你別說話了。”




季易燃閉口不言。




“哎。”




身旁人嘀嘀咕咕:“你到底是怎麼看出我來的啊?”




季易燃唇微彎,我和你對視的那一眼,我的靈魂發出了嗡鳴。




所以只要你的靈魂不變,只要你我四目相視,不管你住在什麼樣的皮囊裡,我永遠都能認出你。




.




陳子輕在季家的時間是數著時間過的,他雖然得到了季常林的信任,但季常林遲遲沒把自身出狀況的關鍵原因告訴他。




直到季常林再次吐血,又沒找到合適的風水先生,只能他這個道士上了。




這次他才得知,季家風水眼是正東方那扇窗戶底下的一棵古




樹。




樹被下毒日漸腐爛,




林木專家都無法挽救。




陳子輕站在樹下打量,




不敢碰枯萎耷拉的黑葉子:“誰下的毒啊?”




季易燃被季常林安排了個陪同的工作,他道:“查不出來。”




是那個借屍還魂的鬼做的。




陳子輕問了季易燃幾個問題,他的臉一黑。




挖掉古樹重新種一棵,不行,換住宅,不行,換風水眼,不行。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等死吧。




“小花呢?”陳子輕走出樹下,“我來你家幾天了,怎麼都沒見到它。”




季易燃道:“小花在後花園的那套房裡。”




陳子輕記得季家後花園有個兩層小樓:“狗住單獨住啊?”




季易燃:“嗯。”




“好奢侈,”陳子輕開了句玩笑,“小花比我還會投胎。”




季易燃看他一眼,沒言語。




陳子輕四處走動,狗是很靈的,季家這麼邪門,小花竟然不叫喚。他一停,小花是不是被季常林的人喂藥了?




記憶裡的那條牧羊犬健壯威猛,外表看是很健康的。




陳子輕嘴巴動的幅度小,他快速找季易燃詢問小花的情況。




季易燃:“沒喂藥。”




陳子輕鬆口氣,那就是陰風邪氣讓什麼陣法隱藏了,普通人跟狗都察覺不到。




“你把小花放出來好不好。”陳子輕說。




季易燃忍下“好”字,冷靜道:“不安全。”




陳子輕頓半拍才瞭然,不是小花不安全,是他不安全。




萬一他在面對小花的時候放鬆警惕,沒有及時維持處事不驚的道士人設,那他就完犢子了。




“你的顧慮是對的。”陳子輕晃著寬袖在樹林裡穿行,“等我做回顧知之,我再陪小花玩。”




季易燃跟在他身後。




陳子輕邊走邊叨嘮:“還有你小媽,我也沒見到她一次,她不會是回孃家了吧?或者去旅行了?”




“臥病在床。”




陳子輕的心裡生出幾分古怪,這個節骨眼上,季家屁大點事都能引起他的注意,讓他往張淑儀的遺願上帶,他問道:“病了啊,我能不能去看看你小媽?”




季易燃察覺五樓窗口有道目光,他放慢腳步跟前面的人拉開距離:“你是大師,你想去哪,做什麼都可以有理由。”




陳子輕用袖子擋臉哈哈,是啦。




.




梅淑儀沒躺在床上,她出了很多汗,剛洗了個澡。




房裡籠罩著一股子讓人呼吸困難的藥味,梅淑儀坐在梳妝檯前,她的面容很是憔悴消瘦,有段時間沒好好睡過了。




季常林有絕對的權威,家裡每個人都要在他指定的房間入住。




包括他兒子,包括她這個小妻子。




去年她就告訴季常林,她撞邪了,她想換個房間。




不行。




不準換,也不準回孃家去住。




孃家那邊她沒有試圖求助抱怨(),




?(),




這才讓原本連續幾年虧損的傳媒公司得以續命,活了過來,季常林只是灑點湯湯水水就能拉起一個敗落的企業。




這樣的權勢,誰不想巴結。




梅家能跟他結上親,算是祖宗墳頭冒煙了。




家裡怎麼可能為了她所謂的疑神疑鬼,讓她離開季家?她就是死,也要死在季家。




梅淑儀幽幽嘆氣,她看著梳妝檯搭在鏡子上的絲巾,又嘆口氣,這絲巾她搭了很久了,她也很久沒有照過鏡子,生怕自己透過鏡子見到什麼可怕的東西。




譬如有個鬼趴在她身上。




儘管這只是她讀書時期看靈異片的陰影。




梅淑儀拿起梳子梳頭髮,床頭的手機響了,她梳著頭髮去看是誰打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