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啟明製造廠

第二層出來了不少人,有的拿膠帶重新裹好自己宿舍附近的接口,有的罵罵咧咧,其他樓棟的工人出來看熱鬧,吵轟轟的,陳子輕的那股發毛感就這麼被轟散了,他想馬上跑進旺盛的人氣裡。




孫成志突然伸腳攔他,他措手不及,眼看就要跌倒,和清早下樓梯踩空一樣,有隻手扶住了他。




只不過早上沒看到是哪個工人,這次看得真真的,他抓著那隻手站穩:“多謝宗技術。”




宗懷棠不調侃他反應慢,也不對伸腳的人說教,事不關己地走了。




陳子輕蹙著眉心去瞪沒得逞很不爽的孫成志:“孫二,你為什麼要絆我?”




孫成志沒皮沒臉:“你哪隻眼睛看到我絆你了?”




陳子輕看在場的鐘明,對方沒有為他作證,還把頭轉開了,他的眼裡露出失落,語氣裡也能聽得出來:“鍾師傅。”




鍾明的視線默默移到了他臉上。




陳子輕咬了咬嘴角,小聲懇求道:“誤會已經抖清楚了,我害你一次,你的二師弟為了給你報仇替你害我一次,我們可以扯平了嗎?”




鍾明麵皮一熱:“嗯。”




“你同意我的觀點就好。”陳子輕點點頭,他抬頭挺胸正色道,“那就請你對你的二師弟做思想工作,如果你不做,我會很為難的。”




孫成志要叫罵,鍾明從後面捂住他的嘴,衝陳子輕說:“你回去吧。”




“行,祝兩位今晚好夢,明天見。”陳子輕笑著離開,孫成志對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見陳子輕無視了挑釁,孫成志有點錯愕,他扒拉開嘴上的手,呼哧呼哧喘著氣道:“師兄,我琢磨了一下,覺得後面幾次還是向寧那傢伙乾的,他說得乍一聽是那麼回事,但是你看他哪裡像腦袋開瓢的虛弱樣子。而且除了他,還有誰能幹出那麼齷齪的事。”




鍾明一語不發地回了宿舍,幾個室友都在外頭扎堆嘮嗑走廊停電的事,他洗了個冷水臉,拎出桌底下的暖水瓶打開,往另一個盆裡倒開水。




孫成志坐在床邊脫下鞋子聞聞臭不臭,聽他師兄說:“別去找人麻煩了。”




他裝作沒有聽見。




“孫二。”鍾明厲聲,“我們說好的。”




孫成志吊兒郎當地丟掉鞋子:“知道了知道了。”




鍾明端著盆去牆角。




孫成志撇撇嘴,一個光棍老爺們洗什麼屁|股,又沒媳婦獎勵小紅花。




“我相信向寧,拉電線的事你別管了,有點不對勁。”鍾明洗好起來,“具體說不上來,這幾天看看。”




孫成志把鞋子踢出去,師兄對向寧完全沒了疑心,還相信他,靠!師兄竟然相信那個前科累累,對鍾菇有不單純心思的馬屁精。




鍾明見他穿著襪子就往外走,喝道:“像什麼樣子,把鞋穿上!”




“我那鞋臭了。”孫成志說。




“穿我的。”鍾明隨手扔一雙鞋給他。




孫成志拍拍腳底襪子上的灰,他跟師兄一個鞋碼,那晚去嚇向寧就穿了師兄的鞋。




當時他抓著窗臺跳下樓,一隻鞋的後跟掉下來一點弄進去了土都顧不上倒,現在想想真是憋屈,如果不是師兄,他怕個鳥。




孫成志打著手電筒出去,他跟向寧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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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9號樓的二樓東邊走廊主線接口遭人破壞一事,廠裡叫工會寫材料,這活落到了陳子輕頭上,他手持毛筆,半天都沒劃拉出一個字。




鍾菇給他磨墨:“主題是犯錯要認,捱打要立正,敢作敢當就會給改過自新的機會,這樣就行了,不用太複雜。”




陳子輕愁死了,還複雜呢,他要說他什麼都想不出來不知道怎麼寫,鍾菇怕是不信。




原主生前積極攬活,不放過一個表現自己的機會,陳子輕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他都披上對方的皮了,毛筆字怎麼也不一併傳給他。




鍾菇去幫同事剪完運動會要用來當橫幅的紅紙回來,拍打著衣服上沾到的碎紙問:“向寧,你寫好了沒?”




陳子輕很不舒服地皺著臉:“我頭暈。”




鍾菇急了:“我叫你複查你不去!”她忙拿走他手上的毛筆,“這個我來寫,雖然比不上你寫得好,但也能交差,你趕快去醫院複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