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啟明製造廠





陳子輕閉上眼睛,抖動的睫毛暴露他雜亂的內心,他只有四次警告的機會,才進這個世界第一天就要用掉一次?最好不要。




廠裡的午休是十一點半到一點半,他還有時間。




陳子輕向他的監護系統尋求幫助:“陸系統,我有沒有什麼特異功能,或者那種能讓傷口快速癒合的藥?暫時封閉痛覺也可以。”




系統:“宿主自身無技能加持,道具需要積分購買。”




陳子輕連忙說:“那我買。”




下一刻他的賬戶財產就彈了出來,他才注意到那一串好幾個0的積分前面竟然有個負數符號。




陳子輕從喜到悲,他忽地發現了一個被自己遺漏的Bug:“不對啊,我是新人,為什麼會有一次失敗的登錄,還欠了十萬積分?”




系統:“此世界與另一世界的架構總數值十分相似,儀器誤將你送去另一個世界導致登錄失敗,15分鐘後剝回傳送中心,重新傳送至此。”




陳子輕似懂非懂:“才15分鐘,那能做什麼。”




系統:“時間流逝不同,儀器上的1分鐘是任務世界的一年。”




陳子輕感到不可思議:“我怎麼什麼都不記得了?”




系統:“已清除不必要的錯誤數據。”




陳子輕:“那我的積分……”




系統:“我司就傳送失誤開會,為表誠意,主系統親自補償你一百萬積分,並給你批了十萬的欠款,你已全部使用。”




陳子輕腦袋瓜子嗡嗡的,這樣的嗎,那他都幹嘛了?拯救世界了嗎……




算了,都格式化了,想也想不出來。




陳子輕問眼下最重要的事:“我這次能再賒點積分嗎?”




系統:“不能。”




陳子輕很失望,他睜眼看見馬強強撅著屁股給他整理床尾,鍾菇不在病房裡。




“小馬,鍾菇呢?”




馬強強手上動作不停:“鍾同志先回廠裡了,說是要上你宿舍給你拿詩詞本,還有換洗的衣服,我說我拿,她沒讓。”




陳子輕盤算著什麼:“隨她去吧,你午休的時候過來一趟,帶上我放在第二個抽屜的詩集和筆。”




馬強強:“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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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醫院給陳子輕送東西的不是鍾菇,是個男同志,很魁梧的大漢,白背心底下的胸肌鼓囊囊的兩大坨。




陳子輕通過原主的記憶確認來人的身份。




鍾明,劉主任的大徒弟,第一車間別組的組長,也是鍾菇的大哥,他跟原主一個宿舍,原本關係過得去,現在很僵硬。




這要從原主進了工會,和鍾菇有了來往說起。




年輕的男同志女同志走在一起,免不了要被人議論,閒話傳到了鍾明那裡,他找原主溝通,希望原主離鍾菇遠點,不要有當他妹夫的期望。




原主以自己的人格保證沒有男女之情,只是聊得來的同事,但他卻沒有刻意遠離鍾菇,一切照舊。




鍾明覺得自己被耍了,一氣之下把話挑明。




講的比較難聽的是:“你都沒我妹高,做什麼白日夢!”




原主笑著澄清:“鍾師傅這就不知道了吧,男同志不像女同志那麼顯身高。”




“我還是比小鐘同志要高几釐米的,鍾師傅要是不信,我不介意跟小鐘同志站在一起比一比。”




不歡而散。




原主認為鍾明那樣的大老粗,不配有一個高中畢業的妹妹,和作為人民教師的父母。




鍾明則是覺得,他妹適合跟一眼望到底的人過日子,他絕對不準原主進他們家,想都別想。




同是底層領導,他們在公眾場合是普通工友關係,私底下話都不說的。




陳子輕被一陣疼痛打亂思緒,兩身衣服和詩詞本落在他枕頭邊,那本子怪厚的,有一半蓋在他眼睛上,他伸手撥掉本子,掀起眼皮去看鐘明,眼角通紅整個眼眶迅速蓄滿了水。




鍾明一頓,心虛理虧地避開陳子輕的眼神,臉上不見任何歉意:“我妹叫我給你拿來的。”




“還有午飯。”




他從布袋裡拿出一個毛巾塊,三兩下就把毛巾撥開,露出裡面的鋁飯盒。




陳子輕沒去揣測鍾菇是怎麼同意讓鍾明替她跑的,他滿腦子都是午休要寫的詩,視線落在鍾明忙活的手上,眼裡是空的。




鍾明釦開薄薄的鋁盒蓋扔到櫃子上,飯盒裡有白粥混著碎爛菜葉子,三個荷包蛋,一小堆牛肉。




“看到沒,這是我妹找李師傅給你開的小灶。”




聽著有點咬牙切齒。




陳子輕沒胃口:“我等會吃。”




“現在就吃。”鍾明把毛巾捲成團裝進布袋,“我要回去午睡,你趕緊吃完。”




陳子輕說:“你走你的。”




鍾明粗魯地撈起陳子輕,把枕頭往他背後一丟,再將熱乎乎的飯盒塞他懷裡:“我妹叫我看著你吃下。”




陳子輕翻白眼,這大塊頭能被劉主任看上,技術上一定是相當可以的,就是死腦筋,耿直,他不能激,一激就魯莽。




今天山裡的這場架,起因是第五車間的一個工人說了什麼鍾菇不好的話,激怒了鍾明,他衝動了。




兩個人的衝突,變成兩個車間的鬥毆。




陳子輕抓起鋁勺子,在鍾明的催促下進食,等他硬著頭皮把最後一口白粥吃掉,鍾明立刻收好東西,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麼一大盒食物吃下去,陳子輕以為自己會吐個七八,出乎意料的是,他沒有那感覺。




大概是有新手護盾,症狀在減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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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一等來馬強強,就讓他背自己回廠裡。




“別喊,誰都別告訴。”陳子輕飛快地說,“你把我背到西邊廠房,我去那兒寫首詩就回醫院。”




馬強強一臉迷茫地張大嘴巴:“還要出去啊,醫生不讓寫嗎?




陳子輕高深莫測:“要靈感。”




馬強強很好忽悠,他把自己的工作帽摘下來,打打上面的灰戴到陳子輕頭上,“那你戴著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