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錘:以涅槃之名 作品

第427章 道歉是一門藝術


                 “羅伯特。”

  “……我在,尤頓女士。”

  “你說:你的兄弟們在背後會怎麼誇耀你呢?”

  “……咳咳咳咳!!!”

  ——————

  “伱為什麼產生這樣的想法,尤頓女士?”

  馬庫拉格的君主從桌案的一側取出了紙巾,擦試著嘴唇,還不忘瞥了一眼他正在批改的文件,以及自己剛剛留下的筆跡:在確定了剛剛短暫的失態沒有造成任何實際上的損失之後,大奧特拉瑪的無冕之王才敢鼓起勇氣,用幾縷幽怨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養母。

  而原體的養母,全馬庫拉格最尊貴的女士,則是在短暫的詫異之後,便意識到了自己的話語似乎造成了原體的困擾:一抹歉意伴隨著尷尬的微笑,浮現在了尤頓女士那早已不再年輕的面容上。

  “我說錯什麼了麼,羅伯特?”

  言罷,尤頓女士先是倒了一杯水,放在了基利曼的手邊,隨後又吃力地拖動著屁股下面那頗為沉重的椅子,向前靠了靠,好讓自己的兩條胳膊能夠支在桌面上,以頂住下顎,令女士的目光能夠直通基因原體的瞳孔:在那目光中,有著幾十年都未曾改變的慈愛。

  幸好,早在幾十年前,為了考慮基因原體、阿斯塔特戰士以及像尤頓女士這樣的凡人之間,那顯而易見的體型差距,基利曼曾下令對於馬庫拉格上幾乎所有的辦公措施都進行了相對應的改造:就比如說他此刻正使用的這張辦公桌,就是採取了一種山巒式的設計,原體本人可以在桌案的中間部分,那較高的【山峰】上伏案寫作,而他的凡人顧問或者親友們,也可以使用兩側更低矮的【山腳】。

  如若這不是這種親民的小細節的存在的話,尤頓女士這樣的凡人也很難與基裡曼同案辦公:在馬庫拉格之主的內心中,像這樣的親民舉措是少數能令他感到真正意義上的【驕傲】的事情,他甚至曾懷著熾熱的激情,向自己的血親兄弟們推薦過這樣的【改變】。

  至於這樣做的結果嘛,倒也算不上是太壞:荷魯斯、聖吉列斯和福格瑞姆都以最優雅的語言,向基利曼表達了謝意,他們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將會考慮馬庫拉格人的建議,卻也在回信中旁敲側擊著基利曼其他的意圖,因為沒人相信五百世界之主會因為這種小事,而專門聯繫他的兄弟們。

  而多恩的舉措則更具有帝國之拳的特點:他在給基利曼的回信中明確表示,自己將會採取兄弟的建議,語氣生硬到讓極限戰士的基因原體感覺自己正在讀一份戰爭議會的強硬通告,但在這份硬邦邦的回信下面,多恩卻是附贈了另一些東西,那是一份出於基裡曼的建議而專門設計的傢俱草案,五百世界之主現在的這張辦公桌,就是按照多蒽給出的草案所設計的。

  在其他的兄弟中,伏爾甘、察合臺可汗與黎曼魯斯的回應都是寡淡無味的,但基利曼聽說,他的建議在這些軍團中,反而得到了最徹底的落實;倒是被馬庫拉格之主寄予厚望的費魯斯,他的回應連同著基利曼的信件一起,宛如泥牛入海般毫無蹤影,而鋼鐵之手軍團也沒有絲毫的改變。

  至於說摩根麼……

  想到這裡,基利曼就不得不咳嗽了一下。

  他沒有給摩根發去這種旨在親民的建議,畢竟這個建議本身的靈感,就是來自於基利曼接待破曉者軍團的代表團時,觀察代表團中那些破曉者和凡人的相處細節,所提練出來的:他相信遠東邊疆在這方面,做得肯定比他更好。

  馬庫拉格人從不羞恥於承認別人的優秀,但他也不奢望,別人會討論他的優點:畢竟,雖然比起基利曼那經天緯地的統籌能力,他的政治嗅覺堪稱是低到可怕,但也不是完全沒有。

  他的部分兄弟們對於他的種種忌憚,基利曼還是心知肚明的,他選擇視而不見,卻也不會像他的養母這樣,天真的認為真的會有基因原體在人後誇耀他。

  嗯……

  也許像荷魯斯或者摩根這樣的人會誇讚他兩句吧,聖吉列斯大概是言不由衷的,黎曼魯斯會粗俗地笑罵他,至於多恩,他也許會讚許基利曼的專業能力,但也會緊接著批判他的【態度問題】。

  而其他人……

  再一次的,基利曼輕輕的咳嗽了一下,緩解尷尬,他空閒出來的雙手接過了養母遞來的飲料,那足以同時處理整個大奧特拉瑪星區和極限戰士軍團所有政務的大腦,不得不集中全部的注意力,來疲於應對尤頓女士眼中的期待。

  就像是任何一個平凡的凡人母親一般,原體的養母對於自己的孩子總是有一種莫名的驕傲,相信他在任何方面都能做到最好,無論是在【事業】還是在【人際】:在基利曼小的時候,這種來自於母親的驕傲會讓原體得意洋洋,但在長大之後,這種驕傲在很多時候,會成為一種頗為微妙的負擔。

  就像現在,雖然尤頓女士很誠摯的想要知道,自己到底說錯了什麼,但基利曼當然不能正面的反駁自己的母親:在養母的面前承認自己與兄弟之間關係很糟糕,是一件非常有損於顏面的事情,即使是在自認為謙卑的基裡曼看來,這也是難以接受的事情。

  因此,面對者自己養母那誠懇的目光,基因原體也只是猶豫再三後,才斟酌著開口。

  “女士,你為什麼會認為,我的兄弟們會在人後誇耀我:我的意思是指,對於身處我們這種地位的人物來說,在背後隨意談論另一位地位相同的人物,是非常,沒有禮貌的行為,這很犯忌諱。”

  “忌諱?!”

  尤頓女士的聲音高了半調,甚至顯得有些尖銳。

  “什麼叫忌諱?什麼叫【你們這種地位的人物】?你們可是兄弟姐妹們,在你們的身上傳承著來自於同一位父親的鮮血:是的,如果是在其他人的面前,在你的戰士和你的子民面前,你的確應該強調自己的地位,強調自己是怎樣怎樣的人物,但如果在你自己的血親兄弟面前,你還要用人物以及地位,甚至是【忌諱】這樣的詞,來加以辨別的話,那也未免太過於可悲了,我的羅伯特。”

  尤頓女士攤開了一隻手,皺起了眉頭,她的話語就像是溫柔的利劍一般,讓基因原體無法抵抗,接著,這位原體的養母似乎想起了什麼,一抹笑容回到了她的臉上。

  “想想看,羅伯特:雖然我沒見過你的大多數兄弟,但是我見過摩根,她是馬庫拉格有史以來最尊貴的訪客,我相信她在某種意義上能夠代表你們這個大家庭,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摩根都是一個值得你去交心的朋友,不是麼?”

  “想想你們之間的合作吧,想想往來於阿瓦隆和馬庫拉格之間的貨船吧:如果在她的子民面前,摩根不曾誇耀過你對於奧特拉瑪的治理的話,如今這兩個地方,又怎麼可能如此得親如兄弟呢?”

  “……好吧”

  “摩根……是很特別。”

  基利曼有些頭疼的揉了揉自己的眉角,在他的手中,還端著那杯飲料:為了避免自己因為尤頓女士的下一句話語,而展露出更多的失態,基因原體決定等到談話結束之後,再享用這杯飲料。

  現在看來,這是一個無比正確的決定。

  原體在心中嘆息:他只敢在心中嘆息。

  又來了……

  基利曼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自從十幾年前,那次無比成功的外交訪問之後,【摩根】這個詞的尤頓女士的口中,似乎就擁有了無所不能的魔力:在之後連續十多年,兩人之間密切的書信交往,以及阿瓦隆和馬庫拉格之間愈加繁盛的貿易路線,讓這股魔力不僅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散,反而愈加的濃厚且強大了起來。

  時至今日,就連基因原體本人也被這個詞所制約了,畢竟,基利曼又不可能邀請一個像莊森或者莫塔裡安這樣的兄弟,來身體力行的向他的養母展示【原體大家庭】實際的情況:摩根才是那個例外。

  就像他也不能攤開整個人類帝國的政治版圖,明白無誤的告訴他滿懷理想主義的養母:從宏觀角度來說,阿瓦隆和馬庫拉格如今的親密是錯誤的,這兩個區域應該彼此之間視為仇讎,才能讓那些神聖泰拉上的大人物感到安心。

  基利曼不能這麼做,他不能對他的養母這麼做,也不能對極限戰士或者馬庫拉格的子民這麼做,他內心中那困於奧特拉瑪區域的狹隘心思也在此時作祟:畢竟,對於五百世界來說,像現在這種因為誤會和錯誤而產生了巨大利益,才是最好的結果,哪怕是基利曼本人也不能親手打碎這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