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錘:以涅槃之名 作品

第324章 棋局已定


                 +摩根,我的女兒。+

  +過來,坐下,陪你的父親下局棋吧。+

  ……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帝皇幻夢號】無疑是一艘非常有意思的傳奇鉅艦,它或多或少地體現了其主人,也就是人類之主的本質。

  單論外貌的話,這座由黃金與大理石所打造的太空巨人,簡直是行走在群星間的宮殿,它艦身上的雕像和戰爭聖堂無不訴說著世人難以想象的窮奢極欲,甚至讓人懷疑它是否還擁有戰鬥的力量。

  但在其真正的核心處,也就是人類之主的活動區域裡,大多數的裝飾卻又非常的簡單,甚至稱得上是簡陋:當摩根推開了那扇看起來比她更古老的木門,腳踩著被彷彿被無數人磨得褪色的瓷磚地板,來到了那所謂的【帝皇最鍾愛的冥想室】的時候,她的內心已經被名為荒謬的長蟲啃食殆盡了。

  哪怕以凡人的標準而言,這座冥想室也算不上巨大,四面的牆壁被簡單的粉刷了一遍,掛上了幾盞照明的提燈,除了這些,僅剩的傢俱便是一張圓桌和兩張高背椅,足以坐下帝皇與原體。

  摩根的基因之父便坐在那張更大的高背椅上,他看起來更不如以前那般高大,穿著白色的襯衫和米黃色的開衫,長褲則是與他的錚亮的棕色皮膚呈現出相同的顏色,在烏黑的長髮下,是一雙同樣青藍色的瞳孔,散發著平淡的光芒。

  比起【帝皇】,他現在倒是更像是一位【基因之父】:只可惜的是,在摩根看來,這兩個詞語已經沒有了更多的區別。

  +你把東西交給瓦爾多了?+

  在發現自己的女兒已經到來之後,帝皇的目光從桌案上移開,在他的示意下,摩根沉默地坐到了桌案的另一頭,任憑人類之主的目光在她的高領絨衣和雙排扣深色風衣上來回打量。

  這是一種缺乏安全感的穿搭。

  【當然:就在艦橋上,我把圖丘查引擎和瘟疫之心親手交給了瓦爾多,至少有五十名禁軍可以為我作證,還有那些看起來只為您服務的機械教成員。】

  摩根的聲音很輕,她有些困惑的打量著桌案上的東西,試探性的目光時不時地掃過了人類之主那貌似和藹的眉眼,卻依舊不敢掉以輕心地放下自己的戒備。

  【我原本以為您會親自接手這些物品,畢竟它們很珍貴:現在看來,您比我想象的,還要更為重視瓦爾多與禁軍?】

  +我在禁軍身上的投入,僅次於你和你的兄弟們。+

  帝皇摩挲著掌中的某些東西。

  +至於瓦爾多:當他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時候,我就已經感受到了他的存在,和他的未來,為了找到他,我的軍團掃蕩了一整片大陸,掀起了二十場戰爭。+

  摩根沉默了一下。

  【您能看到未來?】

  +能,但看不到太多:無論是康拉德還是聖吉列斯,他們在這個方面,都要超過我,但這對於他們來說,也許不是好事。+

  【這樣啊。】

  基因原體輕語著。

  她根本不信。

  作為基因原體們的締造者,他們強大力量的直接來源,帝皇怎麼可能會不如他的子嗣,哪怕是在任何一個微不足道的方面?

  腹誹與狐疑在蜘蛛女皇的眼角上劃過,雖然只有一瞬間,但並沒有逃脫帝皇的視線:人類之主只是沉默以對,他什麼都沒說。

  +還有什麼想問的麼?+

  【暫時沒有。】

  +那就下棋吧。+

  他似乎嘆息了一聲。

  +你想當君王?還是戰帥?+

  ——————

  【這個遊戲該怎麼玩?】

  摩根從她的基因之父手中抽出了一張空白的牌,剛剛放到了自己眼前,原本的水晶片就在其攜帶的靈能反應中,變幻成了殷紅色的鮮血帷幕,點亮了原體的瞳孔。

  +你是戰帥。+

  人類之主開口說到,接著,他指向了桌案上的那些東西:二十個紡錘狀的灰白色棋子,漂浮在了半空中,它們腳下的八角形花崗岩和白色大理石板則是棋盤,兩摞薄薄的水晶片擺放在了各自棋手的右手邊,伴隨著身份的確定,自動化為了君王的淺藍,與戰帥的血紅。

  +棋子代表著統帥和艦隊,卡牌則是你的軍略與詭計,銀河的兩段各自在你和我的手指前方,這個戰場足夠寬闊,但也沒有讓你犯下更多錯誤的空間。+

  摩根低下了頭,她看到了在自己的這一邊,棋盤末端標誌著【阿瓦隆】的字眼,而在帝皇那裡,則是【神聖泰拉】。

  【這些棋子都是一樣的。】

  +最開始,的確如此。+

  帝皇似乎笑了一下,他從桌案旁的木盒中,拿出了嶄新的一摞卡牌,這些卡牌沒有顏色,被均勻的放在了兩人的中間,上面書寫著簡單的稱號。

  +但伴隨著命運的滾動,總會有一半的棋子站在另一邊,唯一的問題就是誰會站在那裡:你可以先選兩個,作為我對你的補償,畢竟我已經玩過很多次這個遊戲了,也許有一百局。+

  【和掌印者?】

  +這不重要。+

  摩根點了點頭,她的目光開始在那些身份卡牌上尋覓,內心卻在消化著帝皇在輕聲細語間,透露出來的巨大信息量:看起來,她的基因之父對於大遠征的結局,有著清晰地自我認知,那絕不會是什麼闔家歡樂的庸俗末尾,只會是更加殘酷的血與火。

  也許,他樂得其見?

  【首先,我肯定是要選擇代表著我自己的卡牌。】

  +毋庸置疑。+

  帝皇的聲音從他的喉嚨深處吐了出來,聽不出悲喜。

  【……】

  蜘蛛女皇皺起了眉頭,她的視線在十幾張身份卡牌中跳躍,其中的有些是她能夠確定的代指,而另外一些則具有著困難性。

  首先,【飢餓之狼】是最容易辨別的那一個,畢竟黎曼魯斯和帝皇的初遇實在是太有名了,她甚至聽過太空野狼們為此事而編寫的十四行詩,堪稱朗朗上口。

  【翱翔之鷹】似乎是察合臺可汗的標誌,但福格瑞姆也在某種程度上符合這一點:不過擺在了【鐵將】旁邊的【完美者】,貌似也可以代指第三軍團的基因原體。

  可如果單論完美的話,傳聞中的聖吉列斯也是近似的選擇:她的巴爾兄弟,似乎同時符合了【完美者】、【天使】、【無冕君王】以及【神選者】的形容,畢竟他被誇讚為配得上世間的一切美好。

  另外,【眾心之主】似乎也是聖吉列斯的專屬,雖然荷魯斯在這方面也很有競爭力……

  +快一點,我的女兒。+

  帝皇柔和的提醒在摩根的耳旁炸響:直到這時,阿瓦隆之主才發現自己已經思考了太久,而蹙起的眉頭則是完全出賣了潛藏她內心深處的猶豫不決。

  原體抿住了嘴唇,她最後一遍掃視了所有的卡牌,這一次,她不再思考,而是閉上了眼睛,憑藉著內心中的本能,伸向了其中的一個方向,抓緊一張牌。

  人類之主的表情變得有些玩味了起來:他看到了那張牌。

  帝皇的目光緊緊地跟隨著子嗣的手指,當他看到摩根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基因原體的表情在一瞬間就將他逗笑了:那真是充滿了說不出來的精彩與滑稽。

  +能告訴我,你為什麼選擇了這張牌麼?+

  【……本能。】

  原本的怯懦之音在人類之主的笑聲中,化作了咬牙切齒。

  摩根瞥了一眼手中的牌。

  【弒君者】

  【……】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的確很符合她的內在。

  基因原體有些粗暴地將手中的卡牌摁在了棋盤上,並隨即觸碰了面前的一枚棋子:伴隨著水晶的破碎,這枚棋子在她的注視下,成為了一名沒有面孔的小雕像。

  那是一個女巫,身披長裙,腳蹬馬靴,頭戴王冠,一手持著長法杖,一手舉著攤開的書籍,這枚棋子本身並不完好:它身上有些很多碎裂的疤痕,髒汙的色彩也讓它原本的顏色變得看不清楚。

  儘管有些細節很抽象,但依舊能看出來,就是摩根的形象。

  該死,她沒猜錯。

  摩根皺起眉頭,瞥了一眼她的基因之父:在帝皇的眼中,自己到底是個什麼形象啊?

  +你該選第二個了。+

  人類之主只是繼續摩挲著掌中的什麼東西。

  既沒有憤怒,也沒有驚愕。

  原體眨了眨眼睛,這一次,她沒有更多的猶豫,就將手中伸向了標寫著【雙刃劍】的卡牌,並摁在了棋盤上。

  下一刻,一個雕刻著雄獅頭顱的高大騎士,就出現在了摩根的陣營之中,基因原體認出了這個形象的身份,她勾起唇角,將其放在了自己的棋子的前方,卡在了阿瓦隆與棋盤中央的界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