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若君 作品

第 25 章 第二十五刀





輪椅上,赫赫然是本該在重症室裡的賀樸廷。




條紋病號服,頭裹白紗,但他手腕,腳腕的紗布拆了,傷疤裸.露在外。




蘇琳琅一襲酒紅色的真絲睡衣,銀色的長刀直挑,再差一點點,就會劃穿賀樸廷脖子上的大動脈了。




倆保鏢見過少奶奶各式各樣的樣子,但還沒見她穿過睡衣,而真絲質的睡衣是那麼的細膩柔軟又貼身,將她的軀體款款包裹,倆人都忘了保護大少,同時別過了頭。




殺手曾經朝天開過三槍,其位置,正好是重症室的腳底下。




而不論男性或者女性,一旦遭遇過綁架,都是需要心理干預,治療的。




本就遭過綁架,剛才槍就在腳底下打的砰砰響,蘇琳琅能理解賀樸廷的恐懼和擔憂,但她不能理解的是,他是怎麼跑出來的。




“醫生呢,護士呢?”推過輪椅,她問:“怎麼這麼不負責任?”




賀樸廷柔聲說:“我跟他們友好協商過,可以出來看看的。”




所謂友好協商是,重症室總共三個值勤護士,賀樸廷連威脅帶利誘,一人承諾了一筆天價小費,又恐嚇威脅,列舉了他們的種種工作不盡責,威脅說要投訴,吊銷他們的資格,鬧到三人眼睜睜看著他連口罩都沒帶,自己駕著輪椅出門。




梁月伶說:“Boss,您又看不到,有什麼好看的,著急您就喊一聲呀,蘇小姐又不是聽不到,她會去看您的,快回去吧,再忍兩天就可以出來了。”




又推人:“快進去吧,外面有病菌,萬一誘發感染豈不麻煩。”




好容易跟護士鬥了場法才能出來,這就又要被推回去了?




賀樸廷手攥著輪椅,剛笑了一下,想說什麼,蘇琳琅推過輪椅,說:“梁小姐先去休息,他一會兒由我來送。”




“蘇小姐,他是腦傷,必須在重症室觀察。”梁月伶忙說。




蘇琳琅打斷了她:“我見過腦傷比他嚴重的患者很多很多,我知道該怎麼做。”




其實是因為賀樸廷是闊少,百億繼承人才那麼小心的。




要是在戰場上,情況危急時,他這種程度就不說重症室了,普通病床都沒有。




戰地醫院的走廊裡,隨便拎起一個病號,都比他傷的更嚴重。




將人推進自己房間,蘇琳琅屈腰,檢查賀樸廷的傷口。




當然,他的腦傷確實很嚴重,雖然縫的針不多,




但是在耳後,而耳朵部位是整個腦部神經最多,最細最密的,下刀時稍有不慎觸錯位置,人就完蛋了。




仔細檢查了一下,她說:“恢復的很不錯。”




但一低頭,她怎麼覺得賀樸廷的目光直勾勾的,定在她的胸膛上?




雖然明知他是個盲人,她還是把睡衣往上提了提,屈膝在輪椅前,終於完成任務了,她說:“放心吧,以後道上暗殺你的活兒,只要有我在,肯定就是天價。”




酒紅色,一種常人穿起來就會顯老氣的顏色,襯著她玉白的肌膚,像一杯醇厚葡萄酒般香甜,誘人。賀樸廷輕輕喔了一聲,答:“好!”




女人本是屈著膝的,看他時眸中閃著亮晶晶的光,就彷彿他是個傑作,藝術品,讓他有種說不出的舒適感。




但她的情緒就跟她的出刀一樣,總是能在瞬息間切換,變化。騰的站起來,她推著輪椅原地漂移:“大少回去休息吧,我也要休息了。”




然後,他就被推出門,扔給保鏢們了。




輪椅被送出,蘇琳琅吩咐保鏢:“把人推回去,讓護士們夜裡注意點,他剛剛動過手術,要謹防感染和發燒。”




賀樸廷還有話要說的,還有事想跟妻子談的,但哐的一聲,她已經把門關了。




好吧,她對他越來越沒有耐心了,現在連樸廷哥哥都不叫了。




……




同一時間,蘇琳琅已經安然入睡了,港府國際機場外,兩車正在對恃。




一輛車上當然是孫琳達,另一輛車上則是賀致寰的貼身保鏢郭瑞。




這是最壞的結果,刺殺失敗,且殺手被當場活捉。




殺手是千挑萬選的,倒不怕他會供出她,而且即使他吐口了,因為付款工作做的特別隱秘,只要孫琳達捨得掏律師費,再咬緊牙關不承認,誰都拿她沒辦法。




她之所以跑,是因為怕賀致寰給她上私刑。




老爺子白手起家混到首富的,當然有手段,她怕他拿私刑折磨她。




但她的機票和護照都是新辦的,只有孫嘉琪知道,但郭瑞怎麼會在這兒堵著?




他是代替賀致寰來的吧,抓她回去,老爺子會拿她怎麼樣?




跑是肯定跑不了了,郭瑞手裡有槍,會打爆她的輪胎,說不定還會直接製造車禍撞死她,那樣於賀家反而好。她死了,老爺子心頭的恨也就消了。




但她當然不想死,可也不想被抓回去,她該怎麼辦?




深吸一口氣,抓起包,打開車門下了車,徑自走到郭瑞的車前,等他開了窗戶,孫琳達說:“我有五百萬股金,目前都在百富,它最近勢頭非常好,會突破百元大關的,這筆錢能漲到八百萬,你就當沒看到我,好不好?”




只有郭瑞一個人來,八百萬呢,他會不會動心?




為了刺殺能夠一舉成功,旗開得勝,賀二太太今天特意穿的旗袍。




深夜的機場公路上,時不時有車輛飛馳而過,路燈灑在她身上,身姿婉轉。




這位曾經的風




月片女皇趴在車窗上(),眼淚汪汪的看著保鏢。




她生的美?()_[((),氣質也好,知性而溫婉。




郭瑞清了清嗓音:“二太太,要不咱們行聊聊,您為什麼會□□吧。”




孫琳達餘光一瞥,看到副駕駛座有紅燈在一閃一閃的。她明白了,郭瑞帶著錄音設備,這是想故意套她的話,再錄下來,起訴時做為證據。




勾唇苦笑,她說:“難道不是老太爺嫌棄我的出身,要屈打成招,故意栽贓我?”




郭瑞拍車門:“上車吧,二太太。”




老太爺確實一直嫌棄她的出身,不允許她靠近自己的院子,也勒令保鏢們,絕對不準靠近她,而真兇,目前所有的證據都指明,就是她!




但二太太的語氣和神情都讓人覺得,她,不是兇手。




即使是,她也有苦衷。




一場槍擊案,賀章,一個正值盛年的企業家被打成了篩子,賀樸廷的手腳會永遠留疤,膝蓋也要很長時間來恢復才能重新站起來。




可那麼殘忍的事情,真的會是二太太指使的嗎?




車速飛快,前往醫院。




孫琳達坐在後座上,柔聲說:“在我很小的時候,我阿媽打牌輸了,就會把我押出去做工,我輾轉在豬籠寨中,帶過小Baby,也在河裡洗過牛腸豬肚,我還沿街叫賣過魚蛋,遇到二爺,我以為我終於遇到了好人,以後會有好日子過。”




郭瑞跟她一樣出身底層,聽到這種話,心裡特別的酸。




但他沒說話,他怕自己一張嘴就會忍不住同情她,再一衝動幹蠢事。




“從我進門的那天,因為我的出身,老太爺就既定我是個罪犯,給我套上了枷鎖,我伺候走了老太太,息心照料二爺,但又有什麼用呢,出身是我的原罪,即使無罪,他也要安個罪名,讓我死在他前面的。”她又說。




郭瑞提心吊膽,車速飛快,生怕再晚一點,自己就會被二太太說服,放人。




……




第二天安保如常。




因為醫生要給賀樸廷做系統性的檢查,也不必專門讀報紙,蘇琳琅就去幹自己的事了,她今天事情還挺多,要趁著廖映霞轉院看看她,還要聽賀平安講殺手的情況,除此之外,她從孫嘉琪那兒摸到一把購物小票,也得查一查。




而殺手,不出賀平安所料,是個前飛虎隊員。




為什麼黎憲在即將被羈押,起訴後還能那麼淡定。




因為那個殺手名字叫黎銳,跟他同村同寨,是同宗的兄弟。




黎銳也是個螵蟲,還愛家暴,妻子因為不堪忍受而悄悄離開,他就辭職專做殺手了,兼帶還炒點股,經營著個小堂口,也就是所謂的道上大哥。




雖然目前還沒有有效證據,但要蘇琳琅猜得不錯,他就隸屬龍虎堂,陸六爺。




她天生熱愛和平,但對於濫殺無辜者,向來都會趕盡殺絕。




因為只有將他們趕盡殺絕,社會才能安定。




賀樸廷,也就能比上輩子更早的,展開




()與大陸的合作。




轉眼又是一天,今天也是賀樸廷刑滿釋放,出重症室的日子。




蘇琳琅在醫院獨居一室的好日子要結束了,賀大少即將轉入普通病房,住在她的外間。




一大清早護士們就來了,進行病人入駐前的各種檢查工作。




蘇琳琅也有事要出去,遂把病房留給護士們,捧了個菠蘿包,大清早的下了樓。




黃毛,喔不,人家有名字的,叫水仔。




今天他又換了髮型,頭髮終於拉直了,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的頭髮在抗拒地心引力,向著四面炸開,他的腦袋就像一顆海膽一樣。




“阿嫂!”水仔鞠躬,說:“那個叫黎銳的,隸屬於陸六爺的龍虎堂。”




蘇琳琅早有所料,果然,二太太找的殺手正是她兒子的乾爹,陸六爺的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