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衣 作品
和平醫學院1
他靜下心傾聽,外面果然一點聲音都沒有了,哪怕是人經過的細微聲音,好像所有聲音都被什麼吸收掉了。
這是大學入學報道的新生宿舍樓道,安靜得太詭異了。
他前面還聽到外面的喧鬧聲,不僅有新生,還有很多家長,今天可能是宿舍本年最熱鬧的一天。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寂靜的?他們宿舍剛才在吵架,可能誰都沒注意到。
那個男生還在問花昊明為什麼不去找舍管,丟掉的臉好像能在質問中找回一點。
“宿舍門打不開了。”門口的姐姐繃著臉說。
除了花昊明,宿舍裡的人都看了過去。
弟弟也握住門把手試圖打開門,他比姐姐高了一個頭,人高馬大,用力時門都晃了起來,卻也沒打開門。
“怎麼會呢?”吃飯的父親放下筷子,走到門口試著開門,也沒打開。
那個質問花昊明的男生也去試了,結果是一樣的。他繼續質問花昊明:“是不是你搞的鬼?剛才你碰過門把手後,門就打不開了。”
花昊明沒看他。
他氣沖沖地拿出手機,不知道給誰撥了個電話,正要舉到耳邊時,盯著手機僵了一下。
其他人也都拿出手機,夏白看了看自己碎屏的手機又默默塞了回去。
“沒有信號了。”
“我也是。”
“app都點不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藺祥看向窗口,走過去試了試,“窗戶也打不開了。”
他說完後,舉起二號床鋪下的座椅去砸窗戶的玻璃。和平醫學院給宿舍配的座椅,椅子腿是鐵的,一個187cm的男生,用兩個細長的鐵椅子腿砸向玻璃。
“嘭!——吱!——”
玻璃完好無損。
尖銳的砸擊聲消散後,宿舍安靜無聲。
宿舍安靜了,他們才知道外面有多安靜,整個世界闃無人聲。
進宿舍前看到的那一張張開心的臉,興奮的聲音,熱熱鬧鬧的樓道,都如潮水般退散。
或者,是他們轉瞬間被從喧囂的世界中抽離,被捲到了一個無人知曉的靜默空間。
藺祥走到夏白身邊,舉椅子的兩隻手貼在褲邊擦了兩把,又向夏白靠近了點。
“怎、怎麼回事?”女人緊張地從床上下來,沒人回答她,她跑到門口一邊用力拍門,一邊大聲對外面喊:“外面有人嗎?我們被困在裡面了,開門啊!”
她的力氣沒有幾個男生大,勝在聲音尖銳,可依然沒得到任何回應。
他們能聽到她的聲音,聲音傳到門外就被無盡的黑暗吸收了一樣。
這時候,外面的天快要黑了。
即便和平醫學院宿舍寬敞,九個人擠在一個四人間也有些擁擠,他們各自坐在床鋪上,或站在床鋪旁,各個緊繃。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那位父親擦了擦額頭的汗,聲音發顫地問。
他本來是開開心心地帶兒子來和平醫學院報道的,這本該是他人生中最驕傲的一天之一。誰知道他在多少人想住進來的宿舍遇到了這種情況。
任是誰,被困在宿舍,還感受不到外界任何動靜,好像被世界拋棄被隔絕,都會害怕吧。
宿舍裡好幾個人有這樣的疑惑,但不知道誰能給他們解答。
花昊明冷聲說:“我們正處於鎖定狀態。”
有一個人回應,所有人都看向他。
藺祥:“哥,什麼鎖定狀態?”
花昊明目光在這些人中一一掃過,在經過那位姐姐身上時停頓了幾秒,然後煩躁地摸了一把頭髮,坐直了身體。
見他是要好好跟他們講了,其他人也屏息等待。
“這件事說起來不是很好理解,要從很久說起。”花昊明開口道:“最初的異常發生在七里村,西綿市南部的一個偏遠小山村。”
西綿市位於西南部,經濟不發達,交通不便,市裡偏遠的小山村更是貧窮落後。
七里村裡有個小學,幾座土屋合圍,從學前班到六年級,一共才三十幾個學生,由兩個老師帶。
那天其中一個老師外出,去很遠的鎮上給學生們拿課本。他推著自行車從山下上來時,還聽到喇叭裡在放廣播體操,哈了一口白氣搓搓手,推開學校那扇搖搖欲墜的木門,卻沒看到土操場上學生的身影。
整個學校一個人都沒有,只有喇叭裡廣播體操的播報響在空蕩蕩的學校裡,繼而傳向整個貧瘠的村子。
這確實是學校做廣播體操的時間,平日裡,三十幾個學生會站在這裡,零零落落做著不太標準的動作。
可現在,他們都不見了。
他們憑空消失了。
三十幾個活生生的人怎麼就憑空消失了?
落後偏遠的小山村連監控攝像頭都很少,找不到他們的任何蹤跡,調查人員們一頭霧水,一再加派人手,擴大範圍調查了很久,還是沒有任何線索。
只知道,在上午十點半前學校應該有人還在,十點半是村裡小學做廣播體操的時間,應該是另一個老師給他們打開了廣播。
廣播還沒結束,他們就憑空消失了,包括那個老師。
“後來這些學生出現在一張照片裡。”
“這件事在當地引起了轟動,有位記者三天後趕到學校,在夜裡拍下了這張照片。”
“照片在這裡。”
花昊明掏出手機,打開了一張照片,幾個人都靠了過來。
夏白離他最近,看得最清楚。
七里村還保持著原始村寨模樣,學校的房子都是土屋,牆面坑坑窪窪,操場倒是挺大,是一塊沒有做任何處理的黃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