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莉塔 作品
第 33 章 33
氣質是蠻獨特的。
施嫿笑了:“這不就是愛豆嗎,還說不追星呢。”
小阮扁扁嘴,有氣無力地嘟囔:“我真不追星,他是我高中同學。”
施嫿眼神微滯,略感訝異。
小阮趴在辦公桌上,唇角向下,反覆刷著同一條微博的評論。
好多人喜歡他。
終於有人看見他了。
她好開心。
但也好不開心。
施嫿覺察到小阮心情的微妙,便不再吭聲,不去打擾她。
但不過須臾,她好似隱隱明悟了什麼。
那種又酸又澀的情緒,分明也……令她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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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工作之餘,施嫿也開始頻繁的抽空回老宅去探望賀爺爺。
除了輪休日,中午也時常回去陪爺爺吃個午餐。
老爺子每次見了她都眉開眼笑,身子骨的狀況似乎也比之前穩定了不少。
聽榮伯說,老爺子最近睡眠還算可以,清早一起床就喜歡去花園待著。
一待就是大半個上午。
之前還只是喜歡養花弄草,最近甚至闢出一片菜地,種了些黃瓜豆角蒜苗胡蘿蔔。
賀爺爺高興,施嫿也開心。
生活明明按部就班,她暗自慶幸自己也算找到了“婚後”的平衡,日子本該就這樣平靜無瀾地過下去。
可這一日下午,她忽然接到瀾姨的電話,熱絡親切地關心了好一陣,然後突然提出:想去你們新房住上幾天,不知道少夫人介不介意。
瀾姨是賀硯庭最重要的親人,待她也是挑不出錯的好,她自然是不介意的。
只是瀾姨不僅自己要過來住,還要帶上連姨。
說是雁棲御府開府的時間太短,遊媽雖然能幹,但尚且沒有掌事經驗,有很多事情沒能打理妥當。
所以她們兩位都惦記著,
()想過來幫忙好好打理。
連姨是老宅的老僕歐了,施嫿自從來到京北,衣食住行都受她照拂,和連姨很親。
兩位都是她不能拒絕的長輩。
她只能應下了。
只是這樣一來,有些事就不得不找賀硯庭商議。
這夜下播後,她是自己開車回家的。
最近她裝得忙碌,有意閃避,賀硯庭恰好也於前日出差,今晚應該是剛回來。
她上了樓,看見書房門縫中亮著光,就猜到賀硯庭此刻正在書房。
她趿著拖鞋,硬著頭一步一步踱至書房門前,抬起手腕,輕輕敲下。
白膩的手腕纖細柔軟,食指與中指彎曲的關節敲擊在柚木門扉上,發出敲冰戛玉般清脆的聲響。
“進。()”
屋內,男人覆了薄霜的低沉音調不疾不徐地傳出。
門不曾落鎖,施嫿略微施力便推開了。
腳步緩緩地邁入,印象中,這好像還是她頭一回踏進他的書房。
相對於她的促狹不安,端坐於書桌前的男人要從容得多。
他視線微垂,並未正眼看她,目光似乎落在重要的文件上,神色冷淡而肅穆。
饒是沐浴過後換下正裝西服,只穿著一套黑綢睡衣,也依舊散發出矜貴儒雅的氣質。
他在家中與在外面的形象,對施嫿來說好似沒覺出什麼不同。
都是叫人遠遠遙望的高嶺之花,只可遠觀罷了。
這幾天沒有頻繁接觸,兩人之間莫名添了幾分生疏。
施嫿望著冷白燈光下男人精緻得近乎完美的臉,心裡不禁生出虛幻之感。
太不真實了。
他們兩人天懸地隔,原本不該像此刻這樣同處在一個屋簷。
他穿著居家睡衣的模樣也不該被她看見。
大概是她出神了太久,男人疏冷的聲線緩緩響起:有事??()?[()”
施嫿無聲吞嚥了下,儘量言簡意賅又實事求是地講明瞭目前的情況。
轉述過瀾姨的話後,她又忍不住嘟噥:“我倒是覺著遊媽將家裡大小事宜都打理得井井有條,不曉得連姨她們具體還要忙些什麼……”
在此之前,施嫿沒有懷疑過長輩們的用意。
畢竟她沒有獨立開門過日子的經驗,何況還是這樣大的一座附帶私家園林的新中式別墅。
只想著或許是有不周到的地方,令瀾姨她們惦記。
賀硯庭終於抬起目光覷她,他面色冷淡,分明沒有笑,可施嫿卻恍惚間覺得他眼底藏匿著不算很深的揶揄。
“這有什麼不明白的,連姨是老爺子的眼線。”
“什麼?”施嫿一臉茫然。
賀硯庭的書房只亮著壁燈和檯燈。
他看起來深夜是不喜歡在太明晃晃的光線下辦公。
書桌應是黑胡桃實木,深咖色,桌角立著一盞復古綠中古檯燈,看上去應是古董,雅緻而古樸。水綠燈罩下暗綠
()色的燈影與窗外的月光相互交映,透出些許微醺的暖光。
施嫿明明滴酒未沾,卻莫名覺得醉了三分。
她惶惑地低喃:“眼線?為什麼這樣說,難道爺爺他……懷疑我們的婚事有假。()”
施嫿最看重的就是賀爺爺,但是她婚後一直都小心應付,按理來說不該有絲毫疏漏才是,為什麼爺爺會突然起疑心。
暗綠色燈光昏茫,照不清男人的眉眼細節。
只格外突出他高挺的鼻樑和利落的下頜線,以及那道顏色很淡的薄唇。
施嫿莫名垂下頸去,不敢再盯著他多看半秒。
賀硯庭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她,開口亦是輕描淡寫:你最近經常回老宅?⑾[(()”
施嫿內心微滯,旋即坦然點頭:“是,我想著爺爺在老宅冷清,就時不時中午回去陪他用餐,也沒多聊什麼,至多待上一小時我就走了。”
她細聲敘述著,說著說著,自己也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難道是她太頻繁回去探望,反倒讓爺爺平添擔憂,怕她是因為在新房過得不順心,才總回老宅的麼。
她掐了下掌心,暗暗懊惱。
怪她缺乏經驗,竟是完全沒考慮這一層。
爺爺畢竟上了年紀,是老一輩的舊觀念,也許覺得女孩子婚後若是過得遂意,就不會老惦記著回孃家,是類似的道理。
施嫿心裡焦灼,腦瓜子也轉得快了些,很快就提出建設性意見。
“那個,賀硯庭,既然這樣,恐怕還得拜託你一件事……”
她一著急,也忘了近來幾日的有意疏遠,下意識邁近了幾步,纖薄的身子就立在他書桌前,耳垂髮熱,為難地開口徵求:“連姨她們過來住的這幾日,我們恐怕得住一起才行,我的意思是……你得搬回主臥。”
少女溫糯的嗓音撂下。
窗明几淨的大書房似乎染上了幾分夏夜的潮溼,清新的空氣都變得闇昧。
男人平如止水的眉眼淡淡覷著她,始終是冷冽泰然,八風不動的模樣。
施嫿怎麼可能注意到他修長指骨正把玩間的火機被捏得緊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