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莉塔 作品

第 20 章 20

夜闌人靜,懷中捧著花束和禮物的少女一路碎步小跑。




暗黑色加長普爾曼蟄伏在夜色中,靜謐無聲。




她伸手接下禮物的時候,剔透純澈的眼眸莫名透出慌亂的神色,宛如一隻驚鹿,纖軟柔膩的手指輕輕撞擊在男人的指骨關節處。




柔軟與遒勁的碰撞。




留下一抹餘溫。




驚鹿穿過植被茂密的庭院,邁入主宅大門,越過長廊,進入電梯。




徑直跑回自己的屋裡,直到緊緊闔上門那一刻,她才鬆懈下來,輕倚向木門,緩緩吐息。




黑胡桃雅棕色木門,襯得她皙白的臉龐彷彿染上了熟桃般溼潤的粉色。




施嫿壓根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些什麼。




只依稀覺著男人那句話仍縈繞耳際,久久不散。




“Lady,yourgraduationpresent.”




印象中這是她一次聽他講英文。




純正的英倫腔,語速緩慢,發音醇厚,有一種天然的高貴感。




或許是學播音的人難免對聲音敏感。




她只覺得他的音色如此優雅深沉,明明只是極簡短的一句話,是不該帶有情感的,於她而言卻彷彿透著紳士的蠱惑。




踱至書桌邊平復須臾,她將絨面禮盒置於桌上。




指腹下意識撫了上去,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




目光驟然間一頓。




這份畢業禮物與她料想竟截然不同。




因為禮盒是長方形,她下意識以為是項鍊、手鍊之類的飾品。




入目的卻是一枚粉金色書籤。




書籤是一隻精緻的蝴蝶形態,雕刻工藝精細,儼然是相當耗時的手工藝品。玫瑰金勾邊,粉色和銀色相間的蝶翼,略帶透明質感,簡直栩栩如生,乍看宛如一隻隨時會振翅飛舞的蝴蝶。




雕刻的紋路太過精緻,明明是純金製品,卻做到了質感輕盈,她連伸手觸摸都下意識放輕,生怕損壞這枚藝術品。




施嫿從未見過如此漂亮的書籤,她打從心底裡喜歡。




幾l乎沒有片刻的遲疑,她將書籤帶到床邊,拿起自己擱在枕邊的,近期睡前讀物。




黑塞的《克林索爾的最後夏天》。




書籍封面清新雅緻,宛如初夏的調色盤。




她輕輕將蝴蝶放入其中,發現二者竟巧妙地相稱,在冷橘色的閱讀燈下散發著寧靜的光芒。




沒有哪個女孩子會拒絕美麗的事物。




施嫿也難免俗。




她拿起自己的手機對準翻開的書頁隨手拍攝了一張。




原相機下的粉金蝴蝶像休憩中的翩翩舞者。




可惜她無從分享,只好讓照片靜靜地藏在手機相冊裡。




洗澡之前,她將那束鬱金香拆開,平剪根部,再將一株一株依次放入水培花瓶。




鬱金香養不好容易垂頭,必須讓它們乖乖相互依偎站立,打算用




深水醒花一夜。




沐浴過後,施嫿自覺睏意不濃。




她重新坐回書桌旁,透過昏暗的光線,忽然察覺那用來擱書籤的普魯士藍絨面盒子有些異樣。




她定睛細看,並反覆伸手撫過。




指腹下的絲絨雖然頗有質感,但看著竟不像是全新,略有一點陳舊跡象。




念頭也不過轉瞬即逝,她自然理解為這書籤可能是他昔日的收藏品,他看起來也像是會收藏些古董藝術品的人。




何況他偶然得知她今日舉行畢業禮,或許根本無暇準備禮物,從書房隨手挑一件陳列贈予也是心意。




總歸她很喜歡。




睡前靠在床沿,捧著書讀了半小時,這時通常都會眼皮打架,今夜卻仍精神奕奕。




習慣性拿起手機,切進微信界面,點開紅點。




點贊人數仍有上漲,但令她十足驚異的是……賀硯庭竟然也給她的朋友圈點了贊。




他這樣日理萬機的大人物,竟然也會有空刷朋友圈麼。




那皚皚的雪山頭像,孤高清冷,明明只是景,卻彷彿是真人晃盪在她眼前。




她下意識循著頭像點入與他的聊天界面。




手指擱在輸入框上許久,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想再道一聲謝謝。




無論是為了鬱金香、蝴蝶書籤,亦或是為了那份不必言明也兩相心照的畢業祝福。




但是夜已經這樣深了,他應該在倒時差。




她不敢深夜驚擾。




輾轉良久,她點開朋友圈編輯,將那張用原相機隨手拍下的書頁與蝴蝶的合影發了出去。




配文簡潔樸實,只有兩字:




[晚安。]




晚安對象是誰,她心裡不肯承認。




但總有希冀,隱隱盼他能看見。




-




蔣柏亨沒去見施嫿,一宿沒回府,還喝了一場徹夜大酒。




起先那個局旁人還沒瞧出異常,到了後半夜的第二場。




朋友見他喝得這樣兇,才大抵猜出了實情。




私交要好的友人寬慰他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難免的,施嫿這樣難得一遇的清冷美人,能讓蔣少你這樣閱盡千帆的都過目難忘,再有旁人對她起心思,也不出奇。”




另一人也幫腔:“可不麼,現在娛樂圈都是千篇一律網紅臉,施小姐這樣得天獨厚的,確實是難得了點,現在全京圈都知道她同賀珩那檔子事兒,知道她剛剛重回自由身,難免有人起意,只能說柏亨你眼光太好。”




蔣柏亨酒過三巡,才終於黑了臉,沉聲道出實情:“去替我好好查查,小爺非得知道究竟是誰,連我相中的未來夫人都敢動。”




……




蔣柏亨一宿沒閒著,後來喝得酩酊大醉被架著送回蔣府。




蔣夫人就這麼一個獨子,從小是嬌慣得不行。




在樓上主臥聽見動靜便披上外袍起身下樓去了。




一屋子傭人伺候著




,又是喂醒酒湯,又是捏腰捶腿,又是陪著嬉鬧。




蔣夫人見狀便沉了臉色,恨鐵不成鋼:“臭小子,又犯什麼渾呢,好端端喝這麼些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