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千流 作品

第 55 章 Chapter 55





“我只是個不出名的小藝人,不認識什麼富豪,沒有人脈,我只能鼓起勇氣和周圍的人搭訕。”




“因為不敢和周人搭訕,所以就喝了很多酒壯膽?”費疑舟很隨意地應聲。




他話音傳入耳道的同時,殷酥酥便感覺到身上襲來一陣涼意。




顏料是涼的,筆刷是柔軟的。




兩相結合,讓人求生不得。




“……”她倒吸口涼氣,知道他已經開始落筆,滿臉緋紅咬牙忍耐,心跳快得彷彿下一秒就要從嗓子眼兒蹦出來,沒有辦法,只能用說話來轉移感官,硬著頭皮繼續道,“是的。”




說到這裡,殷酥酥忽然有點感嘆,嘴角彎起一抹自嘲的弧,“但儘管這樣,我當晚的銷售額還是隻有兩萬歐。把品牌方氣得不輕。”




“所以,晚宴結束後你才會朝我衝過來。”費疑舟說。




“是的……”殷酥酥嘆息。




“你當時並不認識我,為什麼覺得我會買那些珠寶?”他問。




“我不是覺得你會購買。只是那種情況下,酒勁上頭,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我也想要嘗試。而且,最重要的原因,是那晚看其他人對你的態度……”說到這裡,她稍微停頓了半秒,斟酌著用詞,“讓我感覺你地位匪淺,也非常有錢。”




費疑舟聞聲,很輕地笑了下,“那我是不是應該慶幸,那晚應邀赴了那場晚宴?”




“該慶幸的是我吧。”她嗓音很輕,“機緣巧合認識了你,得到你那麼多的照拂和優待。”




這句話過後,兩人便默契地不再吱聲。




殷酥酥微側頭,十根纖細的手指在身側用力收攏,攥成了兩隻拳頭,不知這場大公子對藝術的探索還要多久才結束。




完全是咬緊牙關在堅持。




咫尺之遙,費疑舟手持畫筆,眉眼間神色格外專注而沉靜,於她雪色的




肌膚不斷落筆,勾描,暈染。




佛羅倫薩那個細雨朦朧夜,他匆匆一瞥,看見她戴著手鍊的腕,竟比鑽石更加惹眼。那晚之後,他便無端開始關注各種鮮豔的色彩,開始研究人體彩繪。




為的就是有一天,能親手在她身上勾勒出他喜歡的線條,描繪出他喜歡的圖案。




為她染上他的顏色,留下他的印記。




這場創作,一直持續到了凌晨十二點多。




窗外月華如水,清清淺淺灑向大地,彷彿從天宮灑落的銀霖。




費疑舟落下最後一筆,直起身,眉眼低垂,於冷色調的白光下觀賞自己的畫作。




他以紅藍雙色為主色調,在她肢體的上半部分描繪,大面積的藍色做底色鋪陳,以紅色線條做構圖,最後輔以明豔的黃顏色來零星點綴。




圖畫並不滿,他中意留白與想象,所以所有色彩圖案都集中在她的腰肢以上,以下部分只施加了很簡單的筆墨。




於是,床型畫板上的姑娘,上半身及附近區域,被各類色彩塗抹,看上去有種格外凌亂妖異的媚態。




而畫板的下半部分,依舊工整,清新,純潔。




形成了強烈的對比與反差。




費疑舟神色冷靜,手持畫筆看了殷酥酥一會兒,食指處便襲來一陣癢,白蟻噬心一般,鑽心又蝕骨。




不對。




還是有哪裡不對。




總覺得,這幅由他創作的以她為名的畫,美則美矣,卻少了點什麼東西,未達到心理預期的高度。




煙癮洶湧如潮浪席捲,被費疑舟毫無破綻地壓下來。




他又沉默地注視了她好一會兒,驀地想到什麼,於是放下畫筆,十指收攏,握住了她的腰。




大概是因為沒經歷過,殷酥酥這個被大公子選中的彩繪模特,當得著實糟糕。她太緊張,也太驚慌,肢體一直是僵硬的,始終不夠舒展,全程緊閉雙眼不敢睜開,連眉頭處的皮膚都深擰成結。




忐忑中,覺察到已經好幾分鐘沒有畫筆落下,她微怔,準備睜開雙眼看看情況。




卻冷不防被握住腰,再然後,便清晰感覺到一陣冷冽的氣流。




“……”殷酥酥臉紅如火,完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雙眸猛一下睜開,愕然地瞪圓。




她沒有想到,他所謂的“藝術探索”還有這種環節。




想要說什麼,但話語還來不及出口,便有破碎的輕嚀先斷斷續續溢出。




幾秒光景,整個人便從最初的僵硬如石,軟成了一灘水。




唯有十指比之前攥得更緊,用盡全力揪著身下的白色畫布。




不多時,她便細聲哭起來,淚流個不停,齒尖扣住下嘴唇想要忍住破出嗓的聲音,但根本是徒勞。




他捧她在掌心,深吃而輕舐,溫柔得強勢霸道,毫不留情。




直到她在某一瞬卸力,十指虛脫般放鬆,他才勉強垂憐地饒過她。




淚水從殷酥酥臉頰滑落,將她腦袋附近的畫布浸染成了深




色。她完全沒了力,像只溺水很久才被撈上來的小貓,虛軟地癱倒,髮絲汗溼,臉頰耳側脖子根,霞雲層層堆疊遍佈。




費疑舟漂亮的薄唇上縈著層很淺的水光,低眸安靜地凝視她,凝視這幅被他以吻渡入了靈魂的畫作。




片刻,他以指尖徐徐勾勒她的唇形,終於感到滿意。




接著轉過身,從衣帽架上取下西服外套,蓋在她身上,繼而便將她打橫抱起,往畫室大門的方向走去。




殷酥酥好不容易才緩過來,顧不上窘促,驚訝道:“你做什麼?我身上都是顏料,會弄在你的衣服上。”




“弄就弄上了。”費疑舟沒什麼情緒地搭話,“又不是大不了的事。”




殷酥酥瞪眼:“你這些衣服都只能乾洗,就算是水溶性的植物顏料也很難處理乾淨吧。”




“洗不乾淨就不穿了。”費疑舟低眸看向她,“我損失幾件衣服,總比你光著身子走出去要好。”




殷酥酥沉默。仔細一想,他說得確實也對,便乖乖躺在懷裡不再亂動,任由他以西服將自己裹住,抱著進電梯,回三樓主臥。




費疑舟一直把殷酥酥抱到了浴室門口,然後才將她放下。




她身上本就五顏六色,這會兒又披著他過分寬大西服外套,瞧著頗有幾分滑稽。




他伸手捏了捏她紅潮未褪的耳垂,柔聲道:“你身上的各種顏色,清水就能洗淨。”




“可是……”殷酥酥有點不理解,晶亮水潤的眸望著他,“你花了那麼久才畫好的彩繪,這就讓我直接洗乾淨了。都不用拍個照什麼的?”




費疑舟:“我倒是也想拍照。”




殷酥酥:“那怎麼不拍?”總覺得耗費時間心血繪製的作品,不留個紀念就洗掉,好像很可惜。




費疑舟看著她嬌豔緋紅的臉,回答:“在我的觀念裡,你是個女孩子,我即使再喜歡再中意,也不能對著你的身體拍照留念。這是對女性最基本的尊重。”




殷酥酥聞聽此言,心中瞬間動容,好幾秒才別開視線,說:“嗯。我知道了。”




“而且……”費疑舟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