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扇貓 作品
第69章
或許,因著晏氏長公子這層身份,她對他也存著偏見。
多想無用,時間會證明究竟是她成見太深,還是他太會偽裝。
雜念裝匣,阿姒從他懷裡出來。
她看著晏書珩,問出困惑已久的事:“你當初借我之手收養,是因為身邊有人盯著你麼?還是因為你早就知道我是陳家女郎,刻意如此?”
“阿姒,太過於細心會很累。”
晏書珩長嘆,他了解她,知道她這是同時在確認兩件事,解釋道:“我是直到你從我身邊被擄走,才查出你是陳氏女,並非有意在你失憶時隱瞞。借你之手收養阿晟,是因我身邊有祁氏安插的眼線,不拔掉是為了便於將就就計,透露些我想讓他們知道的事。當然,我身邊也有祖父的人,雖說如今我不必受他老人家掣肘,但我畢竟是長孫,出於孝道,也不能太明目張膽地忤逆他老人家吧。”
他輕眨眼睫,這般微笑時,像個對長輩陽奉陰違的少年郎。
阿姒鮮少見到他這樣。
她不由多看了兩眼,又倉促移開視線,不大放心道:“那是我表兄的孩子,長公子不妨交給陳家。”
晏書珩走到窗前,撥開悄然探入窗口的花枝,回頭看向阿姒:“阿姒當真以為陳家會護好這個孩子?”
阿姒的話剛到嘴邊止住了。
其實她何嘗不懂?
陳家是新帝起用的,阿姐身懷皇嗣的消息很快會公之於眾,縱使阿姐並無野心,陳家人多少也會把希望寄託在這個孩子身上,他們不會為了一個沒了倚仗的先太子遺孤與新帝產生嫌隙。
如今晏書珩的安排,對於阿晟而言已算是最穩妥的。
眼下也只能如此。
她心念一動,父親遇害前與阿晟在一塊,說不定阿晟能記得些什麼,她上前幾步在他身側站定。
“那孩子現在何處?”
晏書珩道:“他正隨我一位摯友四處遊歷。那友人是位名士,能教他不少東西。我不會違揹他意願引他進入權勢鬥爭中,但那孩子天賦極佳,若為了藏拙而刻意扼殺也是殘忍,不如順其天性。”
他又問:“阿姒想見他麼?”
阿姒點點頭。
她並不告訴他自己的真實目的,只說:“那是我的親人,更是我父親以命相護的人,我自想見見。”
“你啊……”晏書珩悵然輕嘆。
阿姒不知這聲嘆息是因為看出她在戒備,還是夾著別的情愫。
他抬手,愛憐輕撫她髮間:“我擇日安排你們見一面。”
此行該確認的都已確認,更多的事阿姒暫時也不願讓晏書珩知道。她理了理被他揉過的鬢髮,作勢便要離去。
腰間被輕輕一帶。
晏書珩攬她入懷,擁著她立在窗前:“建康的夏日比上庸和潁川都要悶熱,阿姒恐不習慣。我在想,是否要在那一片竹林裡蓋間小竹樓,以供消暑。”
他胸膛緊貼著阿姒後背,這樣的親暱依偎讓阿姒不禁動了下。
“你晏家的事,問我作何?”
晏書珩環緊阿姒腰肢,下巴擱在她頭頂,阿姒不悅地偏過頭。
“我是盛你頭顱的盤子麼!”
晏書珩轉而俯身,下巴輕蹭她頸間:“我和阿姒如今共同守著一個秘密,這個秘密連陳家和你阿姐都不便告知。都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了,作何如此見外?”
他倒會與人拉近關係。
被他如此一形容,阿姒竟真有了“狼狽為奸”的錯覺,仔細想想,她和他的確因著阿晟這個秘密處在同一條船上。
但她仍固執道:“我是臥薪嚐膽!”
晏書珩下巴在她頸窩輕蹭,時輕時重,很癢。阿姒使壞地抖動肩膀,還是抖不掉他的下巴,索性用力聳肩,將他的下巴夾在脖頸和肩膀之間。
她肩頭不斷施力,青年果真像被扼住後頸的貓兒一樣,動彈不得。
他的手在她腰間報復輕撓。
阿姒亦報復地夾緊。
他最終低笑著求饒道:“別,別這樣用力夾,我出不去了……”
這句話似一句定身咒。
剎那間,兩人身子皆是定住。
阿姒聽到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雜亂無章,像同時有好幾顆心在跳。
或許不是她一個人的。
身子頓時變得無比僵硬,她成了一個提線木偶,牽線的,不是他晏書珩,也不是其他的任何人。
是她的意識。
阿姒不能自控地轉過頭。
目光和晏書珩的相觸。那一瞬,目光似乎也有了實質。
宛若相觸的不是目光,是肌膚。
兩人目光都猛然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