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扇貓 作品

第45章

“不然阿姒會怎樣?”




晏書珩聲音一低,慢慢收緊手心。話語溫柔迷離又透著淡淡的危險。




阿姒被抓得倒吸一口氣。




她心裡猶不服輸,換了個方式刻意委屈道:“你就是在欺負我……”




青年聽出來她的質問,嘆道:“阿姒總是這麼清醒又較真,我走了這般久,你見到我時第一句話竟然不是抒發別離之苦,而是興師問罪。”




他騰出一隻手環在她腰間,話語溫柔卻似笑非笑的:“難道不是因為阿姒心虛,怕我看到你正穿著我的寢衣?”




哪壺不開提哪哪壺!




阿姒渾身的血都湧到臉上。




她張著嘴,半晌尋不到可以反駁的話,索性厚著臉皮虛假道:“負心漢!你也知道你一走就走了整整七八日,我一個人睡覺冷冷清清的,只有穿著你的衣裳,才能感覺你還在我身邊。”




晏書珩捉住她心所在處,兩指輕揉慢搓,直到她低呼出聲才鬆開。




“是整整九日。”他溫柔糾正。




阿姒輕輕喘'著冷哼道:“方才還說我較真,你不也是?”




“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彼採蕭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晏書珩低聲吟誦罷,又在她身前掐了掐,“阿姒你說這少算的‘三秋’,要不要較真?”




他念詩的時候聲音格外好聽。




尤其唸的還是相思之詩。




阿姒放緩語氣,輕聲嘆息著狡辯道:“正是因為別離難耐,才要刻意往少了算呀,免得長夜漫漫,心無所依。”




青年低頭,從身後吻住她,纏磨須臾後,他嗤道:“阿姒慣會騙人。”




阿姒愣了下。




他這句話莫名讓她心虛。




可她也沒騙過他啊。




不對,是最近沒有騙過,初相識那會是情有可原,不做數。




阿姒心虛地從他懷中退出,迅速穿好所有衣裳,再用簪子將頭髮束起,不滿咕噥道:“一回來就嚇我,虧我還對你思之若狂,擔心你出門在外可挨餓受凍。”




晏書珩再次把她攬入懷中,下巴在她發頂輕蹭,久違的擁抱讓阿姒慢慢歇了火氣,但嫌他把她頭髮弄亂了,她扭頭避開:“別蹭來蹭去的。”




晏書珩揉她腦袋,笑問:“思我如狂?你就是這樣思我如狂的。”




阿姒便不再躲開。




她低頭輕嗅:“你換薰香了?”又聞了聞:“似乎還飲酒了?”




晏書珩手放在她腰上,低下頭,兩人離得極近,長長的睫毛幾l欲相觸。




“我的確飲了酒,不過你聞到的,應當是鄭嬸在溫的酒。”




他喚鄭嬸把酒菜端上來,在角落裡低矮的胡床上擺上幾l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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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面對著面在榻上盤腿而坐,晏書珩給她斟酒:“赴宴時,見主家存有數壇三春寒,想著阿姒很喜歡這酒,便厚著臉皮討要了一罈,帶回家討好夫人。()”




阿姒沒想到他還記著自己的喜好,一口酒下肚,腹中暖融融,氣也順了。




她端起酒杯,欲再抿一口,未聽到他喝酒的動靜,問道:夫君怎麼不喝啊,我一人獨享美酒,實在過意不去。?()”




晏書珩一手撐在幾l案上,拳頭抵在額際,目光懶懶地看著她。酒後慵懶的嗓音中透著些微悵然:“夫君我啊,早已因為夫人,喝夠了酒。”




阿姒猜這是他在委婉表達他是因她不在身邊只能用酒填滿相思。她甚是受用,笑道:“夫君這話好像在說,夫君我啊,已經吃夠了相思的苦。可你這人最喜歡吃的不是相思之苦,而是陳年老醋!”




晏書珩只是笑。




須臾,才說:“的確是陳年醋。”




冬夜靜謐,窗外偶有風動。




今日阿姒心情不佳,但他回來後,心裡那陣空落感被擠走些,飲著他特地給她帶回的三春寒,她頗諳哄人之道地感慨:“還是夫君最好了。”




她特地加重了這個“最”字。




晏書珩無奈笑笑:“但願阿姒恢復記憶後,還能只對我一人說‘你最好’。”




阿姒嘴角微僵,笑容漸漸凝固。




恢復記憶……




積壓在心中的巨石又堆了上來,她慢慢垂下眼簾。




她能恢復記憶麼?




恢復後,會比現在更快樂麼?




見她的笑容慢慢變得勉強,晏書珩笑得更無奈了。無言對坐片刻,他給自己也斟了一杯酒,阿姒聽到他咽酒的細微聲音,回過神:“你不是說喝夠了麼?”




“我原也以為夠了。”




晏書珩給她和自己各滿上一杯,而後定定看著杯中酒水。




先前的酒解了先前的愁,但當他看到在他提到恢復記憶後,女郎勉強的笑容時,新的愁便出現了。




明知是自己多想。但毫無緣由地,他無法理智,也不想理智。




晏書珩低語:“我以為問題出在他人身上,其實是出在我這裡。”




阿姒琢磨了好一會,發現她還是聽不大懂他這話是何意思。




她覺得今日的夫君很是陌生。




這陌生並不僅僅是來自於他身上的薰香,更來自於慵懶自哂的語氣。




這讓她恍若回到他未帶她下山時,那時他也是一連數日未歸,歸來後性情慢慢地變了。如今情形,和那時何其相似。




但又何其不同。




那會她還未對他生出男女之情,他們這對夫妻只比陌生人熟悉一些。




可是如今……阿姒腦中閃過上次他抱她坐在懷中,兩手上下各執一端、帶著她去到高處,又從高處墜落的情形。




她深刻地意識到,她對他的感覺、他們的關係都已和從前不同了。




從前發覺夫君讓她感




()到陌生時,她會試探、會猜疑,但是現在,她更關心他是否是在外面碰著什麼事。




阿姒雙手撐在幾l上,半跪在胡床上,上半身則越過幾l案,湊到青年眼前:“夫君,你可是有心事?”




她睜著無神的眼,格外關切。




晏書珩好整以暇看著她,問她:“阿姒為何覺得我有心事呢?”




阿姒眨著眼:“因為你今日很奇怪,說話語氣散漫,說的話也讓人聽得雲裡霧裡,還飲了酒,是有人氣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