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扇貓 作品

第39章





晏書珩看著那被染壞的信紙,萬般無奈地笑了,瞧見她僵硬的背影,嘴角更是微揚:“美人在側,看來我也忙不了了,不如我們……做點別的事?”




阿姒後背挺得更僵硬了。




她悄悄攥緊被子,把自己護得嚴嚴實實的:“夫君,正事要緊。”




晏書珩不再逗她,另取來一張信箋。筆尖平緩遊走,密信很快寫好了,他望向榻上假寐的女郎,眉眼間藏著笑緩緩溢了出來:“官府的正事辦完了,接下來,該考慮我和夫人的正事了。”




阿姒驟然繃緊足尖,眼都不敢睜。




他起身往這邊走來,伸手來掀她被子,阿姒猝然坐起,抓過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團,身前遮得尤其厚實。




“光天化日的,夫君自重!”




晏書珩挑眉:“我不過是想到個或能查到阿姒身份的法子,如何輕浮了?”




阿姒聞言,立即換了態度,無神的眼中微光波動:“月臣當真有法子?”




從她變換的稱謂中,晏書珩便能感覺到她對此事的希冀。指腹在她額際輕點,他笑著說:“我有故友在那一帶做事,可託他們持阿姒畫像在鄭五撿到你的那一帶尋訪,興許會有消息。”




阿姒道:“那我們得空就尋畫師!”




青年悠然道:“你眼前便有一位畫師。”




阿姒從被子裡鑽出,撿到寶般抓住他的手,兩眼亮晶晶的:“原來我們家月臣不僅會撫琴,竟還會作畫?”




我們家月臣。




晏書回味著這個稱謂。




她真是懂他,總有本事僅憑三言兩語就讓他嚐到甜頭,他微笑看她:“不僅限於撫琴作畫,你們家月臣會的還不少。”




不過是隨口一句,阿姒卻再次不合時宜地想起他走前說的那“道聽途說”的事。她摸摸鼻尖,強掩下羞赧:“夫君……甚是多才,真是叫我刮目相看。”




“又想偏了,該說你什麼好?”




晏書珩笑了笑。




畫紙鋪開,筆尖蘸上濃墨。




青年抬眼,正巧見阿姒坐起身,雙手撐在榻沿,她以為他還未備好紙墨,正百無聊賴等著,赤著的一雙玉足正似風中柳枝般來回輕晃。




此刻的慵懶最是難得。




他有意在著墨時不提醒她,好將阿姒散漫的模樣畫下。筆尖如行雲流水般在紙上游走,畫中女郎亦如流霞般,韻致渾然天成,美得毫不費力。




晏書珩凝視著畫中人。




果真是女大十八變,當初在建康時他出於緬懷之意作了那副




畫,彼時為了讓小女郎泉下高興,他已刻意誇大了她兩年後的容貌。




如今看來,當初竟是保守了。




他欣賞了良久,阿姒亦等了良久,鼻尖只聞墨香及似是研墨般的細微摩挲之聲,她開始坐不住了。




“夫君,你要開始畫了麼?”




晏書珩收筆,視線在榻邊女郎的眉眼間逡巡許久,一股溫柔從心口蔓延開,他眉眼逐漸覆上柔和的光。




三年前時要挾他在替她作畫和娶她之間做選擇的小女郎,兩年前被他一句“上門提親”的戲言嚇得落荒而逃的小女郎,如今已脫胎換骨長成了大姑娘,正一聲聲喚他夫君。




他柔聲道:“稍等。”




晏書珩將那張墨跡未乾的畫小心放至一旁,重新取來畫紙。




“阿姒,要落筆了。”




話是很尋常的話,語氣也如平常一般,阿姒卻無端覺得這其中蘊著諸多情緒,像是在說“別來無恙”,是每折故事開始時鄭重的第一句。




她斂神坐直,雙手端放膝上,腳尖都不自覺繃緊,更別提緊抿的唇角。晏書珩悄然笑了,目光在畫紙和她之間逡巡,很快便畫好了。




晏書珩比較著前後兩幅畫,畫中人五官雖相似,但氣韻大不相同,一個是生於山間自成風骨的野梅,另一個是被匠人修剪過後的牡丹。




他妥善收好這兩幅畫。出了門,把第二幅交給破霧:“派人拿著此畫前往陳、姜兩家所在僑郡,就說有人救下了畫上女郎,在替女郎尋親。”




刻意如此,是為了試探。




破霧不經意掃了眼,一時不敢信。長公子年少時便已因一手絕妙丹青在洛陽享有盛名,而眼前這幅畫得雖像,但匠氣過重,以致畫上人稍顯呆板。




但他很快了然,長公子並非畫技退步,而是刻意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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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他們啟程返回建康。




一想到去了建康後,便有可能治好眼睛、恢復記憶,再不濟也能和夫君就此安穩度日,不再漂泊,阿姒便對從前畏懼的建康城心生憧憬。




他們乘馬車走了一日,於黃昏時抵達最近的碼頭登了船。距上次在船上,其實只過去短短十幾l日,然而阿姒甫一回想,竟覺似已去數月之久。




隨波起伏的不止船隻,還有她的心情。如今已至九月初,天氣漸寒,江風隱有割面之感,她卻不捨得離去。




阿姒是年初時醒來的,這算是她記憶中的第一個秋日。




這是一種既陌生又新奇的感觸,陌生之處在於她並無關於秋日的記憶,新奇之處在於她意識深處對此並不陌生。




女郎姿態隨性,一身素衣立於船頭,自成一道景緻。




碼頭棧橋上。




晏書珩與李壑殷犁等道別。




李壑與殷犁皆為武將,在相識前便已聽過對方大名,相互敬佩,又都是以血肉之軀博功名的寒門子弟,短短兩日便相談甚歡。晏書珩許諾殷犁會助他重新掌兵,殷犁依舊寡言,淡淡道聲好。




他因之前經歷,對他們這些身居高位的世家子弟尚存芥蒂。晏書珩心知這不是短時間內能改變的,更不能用巧妙的言辭化解,因此並不在意他的冷淡。()




簡單交代後續事宜後,幾l人匆匆道別,李壑這大老粗正愁不知說些什麼表達對這位郎君的祝願,瞧見晏書珩頻頻朝船上投去牽掛又纏綿的一望,靈光一閃,衷心祝福道:我這粗人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便祝夫人早日復明!更祝二位琴瑟和鳴,早生貴子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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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