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千觴 作品

第 166 章 全文完結

三青村私塾的學子們,逐一到了出師的年歲。()

歷經了多年的充分準備後,大家懷著滿腔的抱負,進入了這個大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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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位學子的結業計劃,是要潛伏進敵國朝堂,做一名優秀的奸細,瓦解對方朝廷。

最後是薛九把這個險些客死他鄉的勤勉二愣子拎了回來。

眾學子相聚一笑後,便都踏上了不同的路。

有兩個人測出了修道的根骨,其中一人拜入了仙門,從此走上了漫漫道途。

另一人則根骨著實不佳,若勉強修煉,怕是垂垂老矣時方得築基,他深思熟慮後,選擇了留在凡間過上精彩一生。

有人通過科舉取士,一路考到了進士及第,入朝為官。

有人選擇了商之一道,積貯倍息,操其奇贏。

有人去了邊境,以一身武力,保家衛國。

有人行走世間,地北天南,做了個遊俠,俠肝義膽,冠絕一時。

有人做著寫話本的營生,讀過的人都說,其字裡行間都蘊著無盡的想象力,那個五彩斑斕、不可思議的世界,竟不像憑空構建,倒似作者親眼見過一般。

有人成了詩人;有人成了書法大家;有人做了樂師;有人成了遠近聞名的釀酒大師,據說她親手釀出的酒千金難求,卻每年都要送回二青村私塾數壇……

世人提起時,常常難以想象,在同一時代閃耀著的這些人,竟都是從同一座私塾裡出來的。且他們之間,也一直維持著良好的友誼。

如此一來,自然有人懷疑起了此事背後有著不可告人的陰謀詭計,是有人刻意蒐羅了天賦異稟的孩童,將他們培養成才後,進入各行各業,企圖操縱國運。

這個指控就太嚴重了些,當時已經入朝為官的沈翠兒,跪在帝王面前回話時,卻並不如何慌張。御座上的皇者富有四海,自然查得到他們所有人的來歷,也許往上追溯十代的祖輩姓名籍貫,都正記在御案上正攤開的卷宗之中呢。他自然清楚,他們並不是什麼從各地蒐羅來的天才,而是遇到了名師的普通人。

“你們那夫子,究竟都教了你們些什麼?”大殿裡很安靜,皇帝這一句有迴音晃盪。

“回陛下,”沈翠兒心念電轉,最終如實答道,“夫子教給我們的最後一課,是做個好人,達則兼濟天下。”

少年天子面色如常,看不出半點欣賞或是慍怒:“這位薛夫子,如今卻在何處?”

二青村眾學子嶄露頭角之時,自有權貴富豪派了人到當地打聽,試著請走薛九,無論許以榮華富貴還是煊赫權勢,都被她一一推拒。

“微臣不知。”

沈翠兒沒有說謊,她是真的不知情。

私塾中走出來的“最沒出息”的一位學生,經過一番塵世歷練後,最終回到了二青村,成為了那裡的夫子。

薛九在把這個位子放心交給接任者後,自己隻身離開了村莊。

從此大家再未見過“薛九”

()其人。

“也對,”皇帝垂首看著面前卷宗,“這般人物,若是能輕易追溯其蹤跡,才是怪事。”

沈翠兒大著膽子抬眼去看御座上的君王。

後者合攏了厚重的卷宗:“既有人培養出這許多人才,朕如何能目不識珠,置之不用?沈愛卿請起,望你來日成為我朝肱股之臣。”

“……”

後來,眾學子偶然相聚時,大家議論起此事:“若不是大家都有同樣的回憶,我真的會以為,是我十歲那年,大夢一場,至今未曾醒轉。一個鄉野小童入睡時,夢見了自己榮華一生。”

說話的人,穿著文士常見的圓領袍衫,蓄了一把短鬚,氣質清肅,正是當朝御史中丞。

一女子笑道:“記得當年第一次見到薛夫子那天,你還拉著我說要逃課去河邊玩泥巴。如今想來,何嘗不像一場大夢?”

她看起來已經不算年輕了,眼角有幾道紋路,身上帶著一種文質彬彬的書卷氣。

御史中丞看她一眼:“咱們從小一起玩到大,你又與我同年入朝,本以為能互相照應著,結果你偏偏喜歡去閒散衙門修書編書。”

“人各有志嘛,”女子飲了口茶,悠然自得,“祝你早日位列二公,得償抱負。”

這些學子之間,說話自然不必小心翼翼。

御史中丞笑了笑,又看向人群中安安靜靜的一位藍裙女子:“還有你,當時謝公最看好你,結果你正值升遷的大好時機,卻選擇了外放?”

藍裙女子正是沈翠兒,聞言笑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風頭太勁未嘗就是好事。外放暫避風頭也不錯,何況還能為治下百姓做點實事。別急,我遲早要回到那個權力中樞的。”

“好啊,你個沈翠兒,”御史中丞笑著拿手去指她,“木秀於林,你貶誰呢你?”

他們本就是至交好友,自是明白沈翠兒只是在說笑,大家都跟著笑了起來。

“你們啊……”御史中丞又幽幽嘆了口氣,“看來咱們薛夫子帶出來的學生,倒都有一個特點。”

“什麼特點?”

眾人對視間,其實都已經知道了答案——他們從不隨波逐流,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且選擇了就不後悔。

御史中丞舉杯:“我敬你一杯。”

沈翠兒與他碰杯:“趙二所在的那支隊伍打了勝仗,要隨著大將軍回朝了,到時候她也許會留在朝中。”

“聽說了,”御史中丞飲盡杯中酒,“她當年明明苦學多年中了進士,卻忽然選擇棄文從武,唉……你們這些人,倒真是一個比一個任性。”

“只是在尋找更適合自己的路吧,就像薛夫子說過的,人生其實有很高的容錯,”藍裙女子笑了笑,“趙二選錯了一次,大不了就從頭再來。”

“這話我也一直記得,”御史中丞有些出神,“說來奇怪,當初她說這話時,我沒什麼感觸。如今人到中年,每每不敢邁出步子時,卻頻繁地回想起這一句。人生其實有很高的容錯啊……犯了

一個錯,得罪一個同僚,其實並不是人生的終結。繼續走下去,提醒自己別再跌同樣的跟頭就是了。”

“對了,”有人忽然道,“你們還有再見過她嗎?”

這個她,指的是何人,大家自然都清楚。

“沒有。”眾人互相望著,目光所及,所有人都在搖頭。

沒有人再見過“薛九”,也沒有人再聽過這個名字。

但這樣的人,明明在任何地方都不該被埋沒。

大家沉默地飲了一杯酒,在悵惘和祝福當中,於心底與最好的夫子告別。

再後來,時任知府的沈翠兒,在翻到治下某個小縣城的縣令上書時,目光忽然在紙上凝了一凝。

這是一封為縣衙某個捕快請功的文書。

文書中說起這位捕快,在第一天抵達縣衙隨著衙役巡視時,忽然趴在一戶人家的窗子外盯著人家做菜。衙役以為她饞了,大覺丟臉,連忙要將她拉走。不想她忽然道:“看此人砍瓜切菜的手法,必然是殺慣了人的。”

衙役覺得她簡直在胡言亂語:“這東西還能看出來?”

“當然,附近幾座縣城不是都在通緝一個殺人狂嗎?說不定就是他。”

衙役根本不信:“哪有那麼巧?你第一天上任,這殺人狂就讓你遇上了?沒準只是殺豬的手法呢?”

“殺豬和殺人是不一樣的。”

“你怎麼知道?你殺過很多豬?”

“你姑且就這樣認為吧。”

“……”

後來在新捕快的堅持下,真相大白,果然是她目光如炬,那切菜的傢伙雖然不是他們正通緝的罪犯,卻也曾做過劫匪,犯過一些大案。

想來又是什麼民間奇人,若能力真的不錯,的確可以考慮提拔。沈翠兒繼續翻閱著文書,看到這位薛捕快後來還參與了一些案子,逐漸連鄰近幾座縣城解決不了的案子都會請她過去。其中有個案子是妖魔作亂,非人力所能施為。大家原本想求助當地修道門派,不料薛捕快自告奮勇,二言兩語,便“感化”地那大妖主動伏法。

百姓追問何以成之?捕快笑曰:“無他,唯言傳身教,勸其向善爾。”

沈翠兒雙手一抖,把文書翻回幾頁,去看剛剛差點被自己忽視了的名字。

“薛十。”

兩個工整的小楷赫然寫在文書最前方。

沈翠兒心跳一時快如擂鼓,默唸了幾遍這兩個字:“薛十,薛十……”

她閉了閉目,忽然提筆,寫下了幾封信。

今時今日,二青村私塾走出來的學生在各行各界都已舉足輕重,他們若聯合起來,那便是一股難以想象的巨大力量。若想在浩瀚如海的卷宗中尋找一個人的過往,也實在不難。

大家都覺得很興奮,彷彿一夜回到了當年的學子年華,跟著薛九去玩尋寶的遊戲。似乎這是夫子留給他們的最後一個任務、最後一個難解的謎題。

有空閒的商賈和遊俠等人齊聚京城,外放的官員們也和

大家始終保持通信。

“如果這就是她取名風格的話……”有人提筆,在紙上寫下了薛一至薛十等名字。

“薛一便是她的真身嗎?”

“也許薛一也只是化名。”

眾人開始了時隔多年的尋寶遊戲。

薛九,薛八,薛七……蒐羅萬卷,一路向前推。要從浩浩青史中翻找出這樣的小人物,耗時極大,但每找到一個,便是一個驚喜。

每一個曇花一現的小人物身上,似乎都有能驚豔滿堂的過往。

明明每個人做出的事都不盡相同,職業更是相差甚遠,但翻開染塵的封皮,透過泛黃的書頁,似乎能看到她們每一個都在熠熠閃光。

薛六,薛五,薛四……隨著卷宗一路回溯,他們卡在了薛四這個人物身上。

最後還是趙二反應過來:“卷宗沒有,就去找民間和修界的傳說。”

同名者不少,大家一個接一個排查過,卻一無所獲,此時有人忽然匆匆進門,扔過來一本民間話本,將其攤在桌上:“也許當時,她的化名還沒有這麼敷衍。”

“薛四明?”大家低頭看著話本上的名字。

“幾百年前,華山試劍會魁首,憑空冒出來的人物。當年無人知其來處、師承,奪得魁首後,便自銷聲匿跡,修真界再未聞其名,”此人笑了笑,“這作風難道不像咱們的薛九夫子?”

趙二眉心一動:“的確是像。”

“可如果連試劍會魁首都只是她虛造的一個身份,那她真身又是何人?”有人沉思,“我覺得,我們得往上找。”

“接著去找薛二?”

“其實,我們大可以偷個懶,”捧著話本進門的人,又從書箱裡倒出幾十本書冊,“幾百年前,便已出現過種種對薛四明身份的猜度,我已經把市面上能找到的所有相關書籍都買來了。”

“你倒是腦子活絡。”

眾人喜得稱讚一聲,連忙每人取了一本,加入了翻找的隊伍。

正史記載不多,倒是話本五花八門,當真是想象豐富,對薛四明的描寫也各不相同。有的寫薛四明歸隱後,開宗立派,成了一派祖師;有的寫她早早飛昇,又殞身彼界;有的寫她是被仇家盯上了,在重傷瀕死時,將一世的修為和法寶都傳給了一個偶然跌落山崖的廢柴弟子……

有用的線索沒找到多少,倒是話本看得津津有味。

“不必找了,”約兩個時辰後,忽然有人澀聲道,“我覺得我已經知道答案了。”

“什麼答案?”大家急吻。

那人把手中話本攤開,指了指其上一行字。

眾人揉了揉略有些痠痛的脖子,紛紛湊了上來:“昆吾山四明峰,薛宴驚?”

“當年的話本作者為了噱頭,曾寫過薛四明的真實身份就是薛宴驚。仔細想來,其實也不無道理,也許真相就隱藏在這看似荒謬的猜測當中呢?”

“所以,薛一其實是歸一?”

“……”

“真的?對了,方文那小子不是修仙去了嗎?寫封信問問他?”()

他們很快等到了答案,方文在信中坦言,他入了仙門二十餘載,一個彈指間便能帶著幾十人轉移天地的本事,他從未見過有人能做到。他好奇之下問過本門最厲害的長老,長老說聞所未聞,定是無稽之談。信件末尾,他還說起,這些年,他對薛九夫子的身份也有過猜測,恰與眾人推測相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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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陷入沉默,薛宴驚的生平,自然就不需要他們再去翻找任何卷宗了。

那是行走在世間的神明。

大名鼎鼎,如雷貫耳。

竟然是她,原來是她。

薛九,四明,歸一。

薛宴驚。

大家震驚不已,似乎卻又有幾分理所當然。

“要去拜見夫子嗎?我真的很想她……”

———

數月後,小陽縣,縣令戰戰兢兢地迎接了一眾武將文臣、風流名士,每一位,都是他惹不起的。

“我們是向陛下告了假,私服來此的,勞煩您不要聲張。”

縣令快要哭出來了:“下官不敢,敢問諸位大駕來此,是要做什麼?”

“尋人。”

縣令實在不明白,到底有什麼人,值得這些如今天下舉足輕重的人物親自來尋?

但見他們再路邊攔人一問,便向著縣衙後那片桃林而去了。

如今正是陽春二月,桃花開得正好。

眾人甫一踏入桃林,便聽得錚然一聲琴絃動。

大家呆愣愣地駐足聆聽片刻,彷彿被這陣清音帶回了當年,梳著垂髫,倚在門邊,不通音律,只覺得好聽的時光。

“真的是她……”

“有客自遠方來,”桃林深處,有人笑道,“薄酒一杯,不成敬意。”

“夫子!”

桃林中人自然就是薛宴驚,她在世間走了很久。也許是踽踽獨行的旅人,也許在高朋滿座中縱酒歡歌,也許是寶座上的王者,也許是芸芸眾生中的一位,也許遠在天邊,也許近在眼前,也許是你身邊的朋友,也許是與你擦肩而過的旅人。

她在路上,從來處來,往去處去。

人生如逆旅,我自仗劍行。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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