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9 章

接下來的日子,薛宴驚繼續在帝君神殿之中匆匆來去,常常帶著一身的血腥氣和某位仙人伏法的消息。




凰凌大概是看夠了冰雹,於是最近外面不是沙塵暴就是龍捲風,薛宴驚進門時,除了血腥氣,還帶著滿身的風沙,像一個步調匆匆的旅人。




凰凌說自己不喜歡收集人頭,她便不再把人頭拎回寢殿。




其到來時,凰凌每每倚在軟塌之上望著窗外的風景,看著沙塵暴襲來時變得混沌不清的天空。作為帝君,她並不算太忙,畢竟這個仙界其實也沒什麼可治理的,它根本就是一個草臺班子,沒有宰相、將軍、尚書、翰林等等職位,有的只是帝王凰凌和她的打手薛宴驚,主要差事就是折騰仙界的眾仙人,往死裡折騰的那種。




鶴銘則常常捧著一本書不說話,不知是在發呆還是沉浸在書中的世界,偶有一次薛宴驚瞥見封皮,才發現他看的竟是一本佛經。




凰凌與鶴銘似乎很少交談,至少薛宴驚不怎麼能撞見。




偶有一次凰凌不在的時候,鶴銘聽得薛宴驚進門,便茫然地抬頭看她:“你到底在等什麼?”




鳳凰族被徹底嚇破了膽,再沒來找過薛宴驚的麻煩,龜縮在領地不敢出來,而帝君神殿外的仙人們,雖然恐懼於凰凌的喜怒無常,但關起門來,仍是歌舞昇平,靡靡之音。




薛宴驚的確殺傷了不少人命,讓仙人們慌慌張張,卻並未徹底傷及這個仙界的根基。




“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她回答。




“我在籠子裡已經要待膩了。”




薛宴驚笑了笑:“對於我要做的事,你聽起來倒是樂見其成。”




鶴銘嘆息:“當一個人被迫獨處、被迫思考的時候,常常會突然想通很多事。”




“我有事要問你。”




“請講。”他甚至很禮貌。




薛宴驚負手在金籠前站定:“鳳凰族來犯的那一日,你提起浮磬這個人的時候,用了一個詞,卸磨殺驢,這個詞用得實在古怪。”




鶴銘還以為她又要詢問仙界起源的種種故事,完全沒想到她突然提起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怔了一怔:“哪裡古怪?”




“卸磨殺驢,字面上指的是在磨完磨後,殺掉拉磨的驢。”




鶴銘越加迷茫:“我知道,不管字面意義還是引申意義,我都一清二楚,你是要糾正我的成語用法嗎?”




“你這個人還是有些優點的,至少書讀得不錯,與你相伴十餘載,我倒從未聽過你亂用成語。”薛宴驚卻忽然誇讚了他一句。




“你到底要說什麼?”




“卸磨殺驢,至少要有磨可卸,按你的說法,如果樂峰帝君從來不需要浮磬去研究什麼仙力的學理、機制,又何來卸磨之說?”薛宴驚把他微妙的神態變化盡收眼底,“他一定拿出過至少一件樂峰所需要的東西,而這東西又與仙力的學理、機制有關,那會是什麼?”




“原來如此……”鶴銘垂眸,“你既然已經猜到了




,又何必來問我?”




“是修仙的功法,”薛宴驚道,“既然仙界是假的,所謂的修仙又所為何來?你給我的兩個線索,在這裡恰好能扣成一環。”




“沒錯,”鶴銘挑眉,“能從一句卸磨殺驢中推測出這些,看來你倒也不只有身手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