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5 章





“我殺死她前,逼她交出來的。”




凰凌怔了怔,自薛宴驚認識她起,從未見過她露出這種接近於茫然的表情:“……你有心了。”




“臣告退。”




凰凌阻止了她:“坐下,陪我喝酒。”




“我也想要一壺。”鶴銘毫無眼色地在金籠中叫嚷著。




凰凌沒好氣地給他扔了一壺進去。




她看向薛宴驚,語氣里居然帶了一絲斟酌和安撫:“我派人打聽到你父親的下落了,我知道你一直在找他。但早在你進入仙界前他就已經死了,我很遺憾,我明白你們下界的親情和我擁有的似乎不大一樣,你一定很難過。”




“……”薛宴驚歎了口氣,其實她心下多少已有預感,她的名字與事蹟如今在仙界傳得沸沸揚揚,如果父親還在,總會想辦法和她聯繫。




凰凌給她斟了杯酒,兩人沉默著對飲。




“我如今已是父母雙亡了。”酒過三巡,薛宴驚忽然說。




凰凌舉了舉杯:“我儘量早日追上你的步伐。”




“……”




兩人又沉默地喝了幾輪,凰凌手邊已經擺了十餘隻空空如也的酒壺,她倚在數只金絲織成的軟枕裡,髮間的明珠在燈下散著漂亮的光暈,她抬眼,從萬般錦繡富貴堆裡看向薛宴驚:“我這個帝王之位大概坐不了太久。”




“陛下……”




“不必安慰我,我知道我不是個好東西,我的臣民八成已經在盤算著要怎麼推翻我,”凰凌顯然只是想傾訴,並不想聽無用的安撫,“而我那些親族也在蠢蠢欲動,我遲早有壓不住他們的一日。”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啊陛下。”鶴銘在一旁說風涼話。




凰凌立刻嘲諷回去:“這位得道之士,你當了多久的帝君來著?滿打滿算有一刻鐘嗎?”




鶴銘氣得不說話了。




凰凌又看向薛宴驚:“樂峰帝君在位時,特別瞧不起我們鳳凰族,他看著我們族人時,我能感受到他那種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輕蔑。不過說真的,連我都沒辦法因為這一點怪他。”




“確實。”鶴銘又忍不住搭了個腔。




凰凌沒理他:“但我那些賤骨頭族人,從來沒想過要去推翻他的統治,如今我取代了他,幾乎是要什麼給什麼,他們卻要從我手裡奪權。”




“……”




“其實,我也從沒想過要長長久久地去做這個帝王,只是我得趁手裡還有權力的時候,折騰夠本,才不枉這一回。”




“……”




凰凌大概是醉了,一直在說些不怎麼有邏輯的醉話:“其實整個世界不過是一個巨大的戲




臺(),只是我們當局者很難判斷?()?[(),自己演的劇本結局是悲是喜。”




“陛下覺得自己是悲是喜?”薛宴驚問。




“不知道,但不管結局如何,過程都一定要足夠絢爛,”她摩挲著染血的白玉鳳凰,“薛宴驚,我想殺人,殺很多很多人。我不在意自己的結局,但那些人的結局一定得是我親手鑄就的悲調!”




“我幫你。”




凰凌醉中一問:“薛宴驚,如果有一天你追殺的人是我,也會這樣不留情面嗎?”




薛宴驚歎了口氣:“我會讓陛下先逃一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