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麥客 作品

第八十五章 分兵





荊氏哭了一會,漸漸去了悲意。




只見她站起身,稍稍擦拭了下眼淚,哽咽道:“將國舅入殮吧。”




“阿妹,你這是……”荊成有些不解。




“把靈柩帶去廣成澤別院。”荊氏堅決地說道:“我雖是音伎,也不願委身如此無恥之人。去別院!廣成澤山清水秀,國舅長埋於彼,想必會很歡喜。”




“這邊的宅院呢?”荊弘問道。




“不要了。”荊氏說道:“別院那邊什麼都不缺,但行即可。”




兄弟倆對視了一眼,嘆了口氣。




事到如今,還有什麼選擇呢?只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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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府內,“群賢”畢至,但卻氣氛凝重,半晌沒一個人說話。




旱災越來越嚴重了。




自春至今,雨水極少,最近兩個月更是完全停了,禾苗乾枯欲死,百姓愁雲慘淡。




好在去年秋收後,有相當一部分田地種下了小麥,本月即可陸續收穫。




在河水尚未完全斷流的時候,在千金堨等陂池尚有存水的時候,朝廷乃至莊園主、塢堡帥們組織百姓挑水,夜以繼日,竭力灌溉,愣是撐到了現在,力保小麥能順利收穫。




或許會有所減產,但絕大部分可收割入庫,這無疑讓人大大地鬆了口氣。




二月初種下的粟就完蛋了……




禾苗生長關鍵期滴雨不下,且眼見著伊水、洛水快露底了,卻不知如何維持到秋收?




想必那些沒有聽勸,未在去年秋收後種冬小麥的人是欲哭無淚了。




真的,這才五月初,彷彿就看到了秋天顆粒無收的悲慘情狀。




日子還怎麼過?




“天厭晉德”——這是一個最近僅在父子、兄弟、熟人間私下裡流傳,但卻被很多人知曉的說法。




而且,這句話還有背景:司徒司馬越欺凌君上,擅殺朝臣,倒行逆施,以至於此。




這話沒人敢說,但真有不少人信,包括幕府僚佐們。




劉輿跪坐在那裡,心思卻還放在荊氏身上。




那臉蛋、那身段、那神氣,讓他心中癢得不行,恨不得現在就飛到王延府上,將美人摟在懷中,肆意愛憐。




王坐在不遠處,悄悄觀察著劉輿的神色,對軍司王衍所說的話充耳不聞。




什麼旱災?關我屁事!又不是沒水喝,沒糧食吃,至於麼?




死幾個賤民而已!




大晉天下,人多著呢,要多少有多少,種地的人是怎麼都不缺的。




倒是劉慶孫要和我爭荊氏,這件事比較麻煩。他在司徒面前更受寵,不一定爭得過他啊。




王憂心忡忡,雙眉緊鎖,愁容滿面。




司馬越的目光從他臉上掃過,暗暗點頭。




王還是可以大用的,這般為主上擔憂,忠心可嘉。




那邊王衍已經說完了大旱的事情,頓了一頓。




幕僚們紛紛進言,多有誇讚王衍之語。




老壁燈心下暗爽。




旱災日益嚴重,他的名聲卻漸漸大了起來。




很多人都知道去年朝廷行文司州諸郡,令種冬小麥,此事便是王衍一力推動的。




他甚至還發動各種關係,反覆催促,真的下了大力氣,賣了老臉,收穫了無數埋怨。




當時做這事的原因是擔心匈奴打過來,沒想到歪打正著,搶在河水斷流前收穫了一茬糧食,真的救命了。




嘿嘿,當時埋怨老夫有多狠,現在就誇得有多狠,妙哉。




幕僚們誇完後,司馬越也誇讚了幾句,隨後便提起了另一件大事:“罷殿中武官之後,有人回鄉居住,有人南下——有人前往州郡任職,還有人投了匈奴!”




“孤已得報,劉淵遷都平陽之後,秣馬厲兵,得此無君無父之輩相助,已決意南下。”




“上月,淵以王彌為帥,石勒為前鋒,並淵子聰,共攻壺關。關城已陷落多日。此其一路也。”




其實,還有一些話司馬越沒好意思說出口。




劉淵以王彌為侍中、都督青、徐、兗、豫、荊、揚六州諸軍事、徵東大將軍、青州牧,與楚王劉聰合兵,進攻壺關。




劉琨遣二將救援,全軍覆沒,二將皆死。




司馬越不是沒有做出應對。




他以淮南太守王曠為帥,將五千淮南郡兵、萬餘淮南丁壯,將軍施融、曹超各將數千豫、兗之兵,總計三萬人,北上救援壺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