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年 作品

第 64 章 回家

 “沒有陸總帶頭卷,咱們能有今天?以後你拿著上市公司原始股的時候,就擱那兒笑吧!”

 “啊對對對!感謝陸總帶我發財!”

 “但是光發財也不行啊!我這卷得我女朋友都和我分手了,陸總這不得賠我一個!”

 “得了吧,我們陸總自己都是單身狗,他上哪兒賠你一個女朋友?再說,我們陸總性取向男你又不是不知道!”

 “放屁!誰給你們說陸總是單身狗了,我們陸總絕對不是單身!”

 “你怎麼知道?”

 “我那天偷看到陸總給他男朋友發微信了,雖然沒看見內容,但備註非常明顯的三個字,男朋友,我絕對沒看錯!”

 下著雪的冬天,暖和的日式包間裡,熱騰騰的壽喜鍋在桌上冒著煙,言談吵鬧間,幾杯清酒下肚,話也變得不過腦子起來。

 都是差不多那兩年畢業的同學或研究生的學長學姐,主研的也是技術,笑鬧間自然沒有職場上的那些需要顧及。

 他們只當一個八卦笑話打趣揶揄著陸濯。

 然而言者無意聽者有心,江序抱著那杯熱茶的雙手,指尖已經緊緊摳著瓷壁,摳成了沒有血色的白。

 原來陸濯已經有男朋友了。

 難怪沒有再戴那枚戒指,也難怪沒有再來找他。

 可是明明陸濯給他的糖他馬上就要吃完了,也明明他一直在守著那朵耶利哥玫瑰,等待著他的復活。

 怎麼五年不見,陸濯就已經有了新的男朋友了呢。

 也對,他當年連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就去了法國,還刪了陸濯的微信,這麼多年沒有見面,沒有聯繫,陸濯這麼好的人,身邊出現新的太陽,也很正常。

 反正他們也都不是十七八歲的年紀了,不會再去固執地相信什麼承諾和童話了。

 “那什麼,我身體不太舒服,就不打擾你們興致了,你們吃好喝好,玩得愉快。”

 江序幾乎是接近於倉惶地從坐墊上起了身,再落荒而逃。

 他沿著那條落雪的走廊,走得飛快,像是怕再晚一步就會哭出來。

 陸濯則在他起身的一瞬間也連忙跟著起身,卻被一旁的陳薇拉住,不明所以地問了句:“小漂亮這是怎麼了,是羅重他們說錯什麼話了嗎。”

 陸濯只扔下一句“回頭再說”,就匆匆推門跟了出去。

 一直到江序在自己的套間門前停下時,陸濯才終於追上了他,拽住他的手腕,說:“序序,你聽我解釋。”

 陸濯是很少叫他小名的人,為數不多的那幾次都是在極認真和極鄭重的時候。

 江序不禁停住腳步,回過了頭。

 他本就生得漂亮,幾年過去,眉眼間

 的青澀稚嫩褪去,天真和明媚卻依舊,紅著眼角,帶著委屈地這樣一抬眼,陸濯心裡驀地就驟然一緊,疼得快要停止呼吸。

 他難得地帶了著急的解釋道:“那個男朋友是……”

 話音未落,江序面前的房門被打開。

 亞歷克斯剛泡完溫泉,還沒換衣服,裸著上半身,只在腰間圍了條浴巾就開了門,看到門外這一幕時,眨著他那雙清澈又無辜的藍色大眼睛,問了句:“jiang,whoishe?”

 江序也沒想到一開門就是這麼香豔的一幕,一時愣住。

 陸濯攥著他手腕的指節在那一剎那驟然收緊,而後便鬆開,滑落,雙手重新收回大衣兜裡,淡淡說了句:“我是他以前的同學,本來以為他是一個人,想請他一起吃個晚飯。很抱歉,打擾了。”

 說完,就轉身走回走廊,步履沉穩平淡,直至消失在雪色紛飛的拐角,淹沒進夕陽的最後一縷餘暉裡。

 所以到了最後,陸濯也沒有給他解釋那個男朋友。

 可是又有什麼好解釋的呢。

 在他刪掉陸濯微信的這幾年裡,陸濯給誰發了微信,給誰備註了“男朋友”,為誰摘下了戒指,他都不得而知。

 但總歸不會是他。

 他應該可以理解,也可以接受的。

 陸濯本來就值得被愛,也應該去愛更好的人。

 或許那個人離他沒有那麼遠,不會讓他那麼辛苦,那麼累,也不會像他那麼嬌氣任性又不懂事,更不會像他那樣遠走高飛,還可以在陸濯忙碌的日日夜夜裡給他最好的陪伴和慰藉。

 道理他都明白。

 可是他的心臟為什麼就是那麼痛呢,痛到他的大腦麻痺,四肢百骸失去感官,只知道站在原地,低著頭,看著木質地板上莫名出現的一滴又一滴碎裂的水珠,想著,屋簷底下,怎麼也會漏雨呢。

 “jiang,你哭了。”

 直到亞歷克斯這麼說了一句。

 江序才意識到,哦,原來他哭了。

 他抬起頭,任由眼淚順著臉頰滑落,哽咽著說:“亞歷克斯,我失戀了。”

 亞歷克斯:“?”

 江序嗓音哽咽得更厲害了:“我被人甩了。”

 亞歷克斯:“??”

 江序已經哭成了淚人:“但我好像還是不可能喜歡上別人,所以我該怎麼辦?”

 亞歷克斯:“???”

 在江序上次明確地拒絕過他後,他就已經非常自覺地退回到了朋友的位置,再也沒有過任何逾矩的想法和動作,因為他也非常地尊重江序心裡那份珍而藏之的感情。

 可是就是這麼一份被江序珍而藏之的感情,怎麼說分手就分手了呢,而且還是江序被甩,世界上會有人甩江序?

 亞歷克斯一腦袋的官司根本繞不明白。

 他又從來沒有見江序真的哭過,而這會兒他印象中那個總是美好笑著的成熟又溫柔的江序,突然之間就哭成了個幼稚無措

 的小孩模樣,頓時更加手足無措了。

 偏偏他的中文還只是那個蹩腳水平,想安慰也安慰不個明白,只能慌忙地把江序拉進屋裡,把他放在沙發上,然後滿房間地找起了酒。

 他只記得中國有個成語叫“借酒澆愁”,他不是很清楚完全的意思,但從字面意思上看,應該就是中國人發愁了就需要喝酒的意思。

 所以他現在要做的就是讓江序先喝酒。

 可是找遍了整個房間也只能在酒櫃裡找到一瓶葡萄酒。

 這種低度數的酒不知道有沒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