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裴旗遍地
擁有強大的兵力,就有錢有糧有礦有地盤,皇權的掣肘就少,甚至無力控制……
晉廷和裴獗的關係便是如此。
當他的聲望、實力,影響可以取代皇權的時候,要靠他自己的忠誠來恪盡職守,不如巨大的利益捆綁。
這也是李宗訓從籠絡到絞殺,絞殺不成,又不得不俯低示好的原因。
說到底是對擁兵自重者的畏懼,怕裴獗篡位奪權。
唐少恭看李桑若愣愣地握著那隻暖手爐,蹙眉不語,也不知她想明白了沒有,又道:
“殿下不必憂心,依僕看,將軍心裡有氣,但眼下還不到兵戎相見的地步。只要殿下誠心遞上臺階,將軍必定心軟動搖,順勢而下……”
李桑若凝視著他,訥訥問:
“只要他肯接下兵符,這場風波,就算過去了,是也不是?”
唐少恭看著她,“沒錯。”
“好,我寫。”李桑若的眼淚奪眶而出,喚來僕女梳髮更衣,跪坐在木案前,提起筆來便失聲痛哭,眼淚暈花了一團字跡。
當日晌午時分,晉太后在信州行宮下詔令,罪己、自省,將此次事件的過錯攬於自身,並懇請“國之賢才”,“感念先帝隆恩,勿忘赤忱之心,體恤民艱,固土守疆,勿讓社稷不安,國運顛簸……”
一個守寡的年輕皇太后,這番放低姿態是為了什麼,不用多說。
太后詔令一下,很多人都認為事情會得以平息。
然而,春酲館寂靜如常,裴獗沒有任何表示。
但辭官的奏摺,還是輾轉遞到了翠嶼。
奏摺上說,夫人病重,須得靜養,受不得半分打擾,他日夜守護,勞心苦形,無力再擔任大將軍重任,請朝廷另覓良臣。
李桑若得到消息,身子虛弱到神志混亂,在行宮裡又哭又笑。
可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太醫令濮陽禮也一夜之間病倒了,不僅不能來為她問診,還懇請辭官歸隱。
“不允。”
一個個的都想拋棄她?
李桑若氣急敗壞地大吼。
“這時辭官,就是誠心跟哀家作對,哀家要殺他全家,誅他九族。”
她再是憤怒,濮陽禮也病得起不來床。
他的兒子濮陽九要侍奉湯藥,照看病重的父親,也抽不開身,只是讓僕從奉上調理的方子,算是交差。
倒是濮陽漪來了,帶著大長公主的禮單,前來探病。
她盈盈微笑:“舅母貴為皇太后,要什麼兒郎沒有?何必跟一個臣婦爭寵?”
李桑若氣得六腑積火,又不能真的下旨把濮陽家都殺了。
大長公主立在那裡,那些氣話也就說說而已。
於是打落了牙齒往肚子裡咽,她一面安撫太醫令好好養病,一面咬牙唾罵,繼續在行宮裡發瘋。
次日,中京快馬送來皇帝聖旨。
禮官和內侍在大門緊閉的春酲館外,對著撲面而來的寒風,宣讀聖旨。
曰:大將軍裴獗之妻馮氏,有才有德,柔嘉肅雍之範,毓敏賢良,懿德垂芳,敕封為一品國夫人,賞良田、布匹、金銀器皿等若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