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的霍林河 作品

第一百四十一章不出預料的意外

“我聽說你們相處的不錯。”

離開大廳,轉過迴廊,鋼鐵鑄造的門扉正中央被鎏金的帝國鷹徽佔據。

朝著兩側的帝皇天使們行禮,11-25看著那枚碩大的天鷹在私服的操作下一分為二,然後帶動著整個門向兩側分開。

原體的投影在房間的中央,一照面下的寒暄和背後響起的腳步讓11-25微微一愣。

而未等到他開口,背後趕來的人已經迫不及待的開始控訴:

“並不!大人!”

“我也這麼覺得。”11-25斜眼看著急匆匆走進的摩爾,嘴角不可抑制的抬起了一條弧度。

“我再沒見過比這個星系更原始的指揮系統,更別說使用這些系統和落後軍事原理的人!”

“我也沒見過如此野蠻的軍事作風,並且絕對會在戰後對審判庭發起控訴!”

“肅靜!”投影旁的禁軍代表上前一步,戰戟粗壯的配重錐重重地砸進地板。

他們不知道這個佩戴頭盔的禁軍的身份,但又都被提醒他們所處的場景。

“請恕罪。”

兩人收斂了不滿,對著原體的投影道歉,而加爾文則渾不在意的擺了擺手,顯然對兩人的相處有所瞭解。

“說正事!”

加爾文說著,屏幕兩側的禁軍則幾乎同步,將戰場態勢的沙盤開啟。

一連串正處在高熱度戰爭的紅點被一一標註,而原體則將其中代表星系內環的幾處特別放大。

“他們的辦法不多了,而時間站在我們這邊。”加爾文以肯定的語氣,為當下艱難的戰爭做出判定。

兩個將軍則繼續等待原體的解釋,以便與他們因職能而獲取到的全局信息對照。

“審判庭和我們,已經在超自然的領域取得了優勢,死亡守衛依賴於惡魔的力量已被削弱,只剩下老老實實的進攻一條路可選。”

“神皇在上!”兩人同時讚歎,又同時嫌棄的互相注視。

“嗯……”加爾文的眉頭一挑,但還是略過了兩人的小動作。

“我知道前線的傷亡嚴重,也知道你們因為戰術價值的評估差異,而對具體部隊的部署持有異議。

“但這都不重要!”加爾文揮了揮手,以加強他的說服力。

“這恰恰說明他們沒有好的辦法,而這隻……叛變的軍團。”

加爾文的投影原地轉了一圈,在稍微組織並考慮了一下措辭後,還是將那個名字說了出來。

反正在他的眼裡,本地的星界軍在這場戰役過後,其中的大多數都要因為與混沌的接觸,而被劃歸到審判庭的序列。

對此,11-25顯然已經有所瞭解,而一旁的摩爾則顯然沒有經歷過這些,正懵懂的聽著加爾文的講述。

“還有……莫塔裡安”加爾文說到:

“他和他的軍團,如今所採用的策略正是他們最擅長的消耗式打法!而這恰恰是他們在藉助其他手段失敗之後,將戰場邏輯重新歸到他們熟悉的領域的體現!”

“而你們……”

他看著兩個將軍,尤其是11-25的身上,其凌厲的目光幾乎要穿透他的身體。

而後者則領會到原體的意圖,不敢在以個人的情緒影響戰事的同時,也聽到原體交給他們的任務:

“你們要做的,就是在前線最難得時候擋住這些叛徒最後的掙扎。

因為他們肯定會反應過來,消耗式的攻擊邏輯儘管會帶來傷亡,可對整個戰役目的的達成並無幫助!

他們一定會在反應過來以後,嘗試以最後的手段去腐化、滲透到我們的防線後方。

你們的任務,就是在這個階段,將可能出現的叛變壓制到可以接受的規模!”

“您的意志。”兩名將軍在禁軍衛士的注視下行禮,而加爾文還在繼續提醒:

“別以為這很容易!前線的部隊已經就位,都有各自的去處。你們能動用的部隊非常少……”

說到這裡的加爾文將目光看向哥特,語氣也因為某種戰鬥的預想而變的深沉:

“這注定是一場不對稱的戰爭……”

——

烈酒是友誼的催化劑,硝煙也是。

想要兩個性格同樣剛硬的人在最短的時間裡放下隔閡、放下防備、放下立場帶來的偏見,甚至讓他們那不同際遇造就的人格融為一體。

那除了烈酒之外,戰爭熔爐的鍛打恐怕是唯一的選擇。

轟!

軌道打擊揚起的氣浪灼熱而令人窒息,可真正令人恐懼的卻是轟鳴之後,腳下劇烈的震盪。

近地軌道轟炸的炮彈來自艦炮,隨隨便便的小口徑都遠超星界軍的火力極限。

而即使隔著厚重的裝甲穹頂,在幾十米深的地下隧道里,11-25也能從巨大的耳鳴,和周圍正在原地蹦跳的碎石上,想象到此時地面的一地狼藉。

“380mm,驅逐艦,最多十二發,不是自己人……”

趴在地上的11-25在內心念叨,耐心數著炮彈落地的次數。

“自己人?”身後的副官沒忍住開口問道。

“十…十一…十二……走了!”

最後一發炮彈終於炸響,就像剩下的那一條靴子落地,11-25站起身整理了一下他的將軍常服,然後從容的結果副官剛剛從地上摸索到的軍帽,拍了拍塵土然後重新戴好。

而這個當口,盡職的副官已經走到了他們此行乘坐的車旁,先一步將門拉開。隨行的衛隊士兵也各自返回了車隊前後的裝甲運兵車。

嗯……不是他們質疑鑄造世界神甫們的產品質量,而是這些在戰場上摸爬滾打十幾年的士兵都知道一條真理:

艦炮之下眾生平等,你頭頂有沒有這一層15mm厚的陶鋼沒什麼區別。

真要是不幸被擊中,那緊急下車疏散,起碼能在帝皇那偶爾眷顧的目光下,於炮擊之後多撿回來幾具完整的屍體……

彎腰,蹬腿,這個年方三十的青年人,在後背和座椅靠實的瞬間,次牙咧嘴的揉了揉自己的腰椎;

常年奔赴各個戰場和不規律的作息,已經讓他的身體技能退化的極為嚴重。

青春和健康,對這個世界的軍人來說太過奢侈,再也沒有二十多歲時扛著戰友跑完二十公里的日子了。

這一點不需要別人告知,他抿緊的嘴唇和身上多達二十幾個無法取出的彈片,正用日夜不停地折磨向他講述這個事實。

車門被隨後等車的副官關閉,整個車廂光線暗淡的同時,車隊也再次亮起車燈前行。

黝黑的隧道里,偶爾經過的哨站上的照明穿過車窗,在身旁年輕副官的臉上劃出利落的剪影;

活躍的生命力與青澀,讓他在看到這個年輕人的時候,無可抑制的想到了十幾年前的自己。

可這又是他的第幾個副官了?

第七個,還是第八個?

他不記得了,他只記得上一個副官才剛剛戰死在一週前。

而那個小時在炮火中的年輕人,也有著和眼前一樣的單純和青澀。

“一個冷知識。”他難得的沒有直接進入休息狀態,而是對身邊懵懂的年輕人開始傳授一些戰場上的知識:

“這玩意打自己人的時候可比敵人準多了……”

車內的氣氛隨著光線的暗淡而再次靜謐,只有鼴鼠的發動機在傳出有規律的低鳴。

鑄造世界對本土的星界軍態度到底不同,別的不說,11-25僅從身下的車輛的隔音就能知道,這和他們對外提供的量產貨相比,至少在三防方面的性能上有不小的提升。

而類似的裝備差異,他已經在到達戰場二線之後,在集結點和指揮部附近見到了太多。

這也讓他愈發的察覺到,和他們這些中央軍相比,本地的星界軍在立場方面,對鑄造世界的天然傾向與好感。

這甚至不能說是鑄造世界刻意為之,而是在數個世紀的時間裡,部隊所有的訓練、作戰,其消耗的裝備和給養的差異,都在潛移默化的製造這種改變。

而當這種差異積累到數千年以後,從泰拉遠道而來的11-25甚至不需要刻意分辨,就能輕易的察覺到兩支部隊在接觸時,對方在熱情下隱藏的緊張與戒備。

“他們在擔心,擔心站在帝國的對立面。”

11-25在將這種差異暗自記下,這也是他身為審判庭直屬部隊軍官的職責之一。

這些名義上隸屬與帝國的星界軍,已經不再像他們所表現出的那麼堅定。

“將軍!”

“將軍!”

抬手敷衍式的回應了衛兵的敬禮,11-25穿過營地外圍的崗哨,按照自己對星界軍的瞭解,徑直走進了營地某個角落裡的地堡。

掀開厚重的防塵簾,在兩個衛兵的幫助下,看著面前的氣密門被打開,他幾乎在這間地堡的內外空氣聯通的一瞬間,就聽到了來自內部密集的通話聲。

“呼叫807團!立即報告你們的位置!”

“91團!你們在哪裡!為什麼沒有按時間進入預定陣地!”

軍團的指揮部里人聲嘈雜,而11-25自顧自地越過幾名通話中向他行禮的參謀,走向中央的巨大沙盤。

他需要在最短的時間裡,將這個以十個團組成的方面軍的信息全部掌握。

而如果計劃沒出意外,那在這裡的主官因戰事不利而被政委槍決以後,自己和自己的新任副手,應該是差不多同時到達這裡,和現在的臨時主官(政委)完成指揮權的交接。

哦,還有。

要是他沒記錯,那個該死的摩爾此刻也該抵達他旁邊的戰場了。

咔噠。

腰間的人造皮革包被掀開,數據版和配套的筆被他取出放在沙盤的邊角。

周圍的參謀們顯然已經忙昏了頭,而這裡理論上的主官——政委也不知去向。

11-25就這樣旁若無人地將他所關注的信息一一記錄,然後咬著筆尖下意識地進入了長考。

咕嚕……

大腦還在思考,但胃腸已經先一步的發起抗議。他這才想起來,自己已經幾十個小時沒有進食。

而身後的副官顯然更瞭解自己長官的狀態,就在他茫然四顧想要找點能吃的東西時,那個年輕人已經熟稔地從辦公室地角落裡翻出了成套的金屬杯具,然後從隔壁的小廚房裡順了一杯雷卡咖啡和幾枚土豆。

“嘶……”近乎腐蝕性的液體被一口嚥下,11-25的眼睛止不住地微微眯起。

但他的目光依舊沒有離開沙盤,空閒的一隻手則下意識地從副官那裡接過他的午餐。

而直到下意識的將那枚“秀珍”的玩意塞進嘴裡,他才後知後覺的將詫異的目光轉向身後的年輕人。

“土豆?老子餓了30個小時了!你就給我吃這個?”

“後廚只有這個,沒找到別的。”年輕人的目光有些委屈,但能找到的的確也只有這些。

11-25沒有繼續追究,是擺了擺手示意後者找個角落自己休息。

而當那個年輕人的腳步真正遠去時,轉過頭來的11-25已經一邊就著咖啡把幾個土豆狼吞虎嚥的吃完,一邊在軍服的下襟上擦了擦手,然後皺著眉頭看向了戰場沙盤的後方。

“師團級的指揮部都只有土豆,那這後勤怕是出問題了呀……”

他在心頭唸叨著,然後順著沙盤上顯示的行軍路線,逆向的一個一個物資節點向上找。

而未等他找到那個出問題的地方,一個不知道叫什麼的參謀,又在接通了某個方向的通話後,以下意識的驚呼給他帶來的新的消息:

“什麼?範斯法特將軍來不了了?”

“為什麼?”

“死了?”

“怎麼死的?”

“炮擊?還是自己人?”

不具名的參謀還在大呼小叫,而聽到了噩耗的11-25已經開始牙根發癢。

計劃裡的副手沒了,而且照著這個趨勢,新任的副手最快履職,也要等到這場戰役以後了。

可本就只有三個人的決策層少了一個人,就意味著下面分管的一系列單位的信息彙總和指導,以及更多繁雜的工作,就這樣全壓在他一個人的身上了。

至於那個政委……大概率是指望不上的。

星界軍的慣例一向如此,政委們可以鼓舞士氣,可以槍決逃兵,但有正規軍事教育背景和具有指揮能力的,那是少之又少。

“……真他麼!”11-25忍不住低聲咒罵,而他下意識抬起的頭,則正好與地堡門口正走進的人相遇。

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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