犁漢 作品

第二百三十二章:同懼

  陳琴說的就是張衝一直困擾的,就是這幫黃巾是真的烏合,幾次三番都是隻顧自己,從沒有大局意識。而且他現在在教內的身份還比較尷尬,他只有節制青徐黃巾的權柄,對中原的太平道根本沒任何制約的手段。

  總不能,他在潁陽這裡上演一個火拼吧。這不現實!

  但對陳琴,張衝一方面是考驗他,一方面在開始確實不能交心,所以張衝說的一番客套話:

  “成敗在德,不在眾寡。漢軍縱有精甲三十萬,但倒行逆施,又能行幾分力。我眾雖弱,但替天行道,民望所歸,君豈不知功成在我。”

  陳琴沉默了,他聽懂了張衝的意思,張衝從頭到尾就沒有說什麼太平道、黃巾軍,說的都是他自己。如此看來,這泰山賊的渠帥,其志不居人下啊!這更好,相比於黃巾軍,他更看好泰山軍。

  畢竟說到底有沒有希望還是看能不能打。漢軍比黃巾軍能打,而泰山軍又比漢軍能打,所以這以後的事還真的不好說。

  但陳琴懂縱橫之學,知道心裡再是認同,也需要找一點問題來顯示自己的作用,是以陳琴一方面吹捧,一方面又點出了張衝如今的困境:

  “將軍神武奮發,弔民罰罪,自然更有德。但我觀將軍有三難。”

  張衝一聽這話,立馬虛心請教:

  “請先生賜教!”

  時陳琴立大帳,素衣葛巾,侃侃而談:

  “一難,敵眾我弱。將軍兵不滿萬,而要覆劉漢二百年天下,我見之難。二難,師老軍疲。將軍征戰日久,無後方補給,豈能當漢軍新銳之兵?三難,懸兵於漢家腹心,而無友軍相濟。有此三難,雖將軍雄武有奇略,寬容仁恕,民望所歸,也不得不憂心啊!”

  好傢伙,這陳琴開始說的話,張衝還認真聽呢,後面怎麼說著說著就在誇自己呢。這什麼雄武有奇略,寬容而仁恕,民望所歸。好傢伙,都說得他張衝有點不好意思了。

  但這並沒有讓張衝認為此人是阿諛之臣,反而覺得是此人會說話。因為陳琴說的最關鍵的是前面,那三個問題是實打實的。

  因為信息缺失的原因,陳琴不知道自己在河濟地區有根據地和後方,麾下的軍士是有地方修整的。但這依然不能解決陳琴說的那三個問題。

  泰山軍兵力少,根本不能獨立扛起反漢的絕對力量,就比如說這次潁陽的決戰,如果只有張衝來打,那肯定就要說。對面漢兵絕對力量就有四萬,他張衝再自以為善戰,都沒信心以五千之眾來打八倍之地。

  還有就是師老兵疲的問題,許是陳琴自己觀察到的。別看泰山軍從泰山出發,轉戰千里,屢戰屢勝。但這一路不是在打仗就是在打仗的路上。唯一的休息就是在濮陽修整了半個月。

  他麾下的泰山軍也不是真的是鐵打的,也就是張衝在泰山就有意磨鍊泰山軍的拉練能力,不然早崩了。但饒是如此張衝也不敢再繼續長途行軍了,這也是他打算在潁川地區多修整的原因。

  然後陳琴說的,懸兵於漢家腹心,而無友軍相濟,這句話就更讓張衝扎心了。這些天對於汝南和潁川的所謂友軍,張衝真的是頗為受傷。

  一件事,你以為和渠帥說好了就行了嗎?根本不是那回事。

  潁川黃巾還好點,因為都是馬元義整訓出來的,其對隊伍的掌控力都是有的。但汝南黃巾那才叫個散的。

  就拿交易俘口這事來說,本來就是他和汝南新渠帥黃邵說好的。但最後黃邵私下說,他就能管自己本方,要真的做這事,還要他張沖和其他各小帥商量好。原來,這渠帥就是個名義的。

  之前黃邵為何一定要南撤汝南?就是因為他麾下的小帥,妻子兒女都留在了後方,一聽後方在漢豫州刺史的帶領下,不斷襲殺黃巾軍的據點。他們坐不住了,非要回去。

  汝南黃巾軍之前雖然和漢軍血戰,實力下降,但少說還是有三四萬人的。而且這些人經過此一戰,都有點鐵血強兵的味道。但現在要是汝南黃巾走了,那張衝就要斷一臂。

  還有馬元義這邊。說實話,那次東平陵,他們幾個青州渠帥送馬元義,當時張衝還是很尊重此人的,覺得他是一個公心用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