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不一定能成功。”




蕭負雪強調道,“也不能同你對話。”




岑惜卻是顧不得了,祈求的聲音裡充斥著痴狂的絕望,一疊聲地迫切道:“我願意!只要能讓夫君回來,哪怕只是一息魂靈……我都願意的!不論要多少血都可以!”




蕭負雪同兄長對視一眼。




裴懷慎懶洋洋地道:“法子有了,也要看人家好不好施術的。”




岑惜呆了好幾l秒,起身要跪:




“求公子助我!”




蕭負雪慌忙去攔,但明顯不敢直接碰到岑惜。




尹蘿離得最近,早有預料地去拉人。




兩人的手隱晦地碰撞了一下。




“你先別跪!”




尹蘿將她死命地按回座位,“先聽蕭公子說完!”




……勁兒真大啊。




蕭負雪眼睫急促地扇動兩下,彷彿是被驚到了,敘述的語速略快了些:“過程中需要岑姑娘全身心地保持專注,思念魂靈的名字與過往,最好是記憶深刻的片段。餘下的交由我和兄長。”




和魂魄有關的術法都是自帶風險,蕭玄舟在旁可以以劍意護航。




岑惜這次沒再跪了,連連感謝。




施展引心需要場所。




大堂較院子隱蔽安全,收拾走部分桌椅就可以。




尹蘿隔著段距離觀看,發覺蕭負雪的左眼瞳漸漸變成了赤紅色。




原來不止是情動時會變。




陰陽眼的說法是在此處合上的。









一世召靈那件事她知道,但不清楚具體情況。




封閉的大堂平底起風,有什麼說不出的喧鬧蔓延。流雲劍出鞘,沉重劍意驟然鎮壓了這些虛浮難言的無形存在。




尹蘿總算知道每次見蕭玄舟拔劍的特殊感在哪裡了。




如此強橫的劍意,竟然出現在這麼一個溫潤柔和、從不爭搶生氣的人身上。




謝驚塵的琴音同時響起。




以曲定心,更能順利。




就剩她和裴懷慎兩個傷病患坐在“觀眾席”。




裴懷慎擱下杯子。




尹蘿聽見響動看過來,袖口滑落一點便瞥見他重新纏上的紗布邊緣,瞧著怪慘的:“還疼嗎?”




裴懷慎臉色緩和了點,道:“你倒是那麼好心。”




尹蘿想了下:“你說岑姑娘?”




裴懷慎換了手,仍是支著腦袋:“害人的事都做了,要我有什麼好臉色。”




一會兒說的是尹蘿,卻又指到自己身上去。




尹蘿笑了下:“我沒要求你對她要有什麼樣的臉色。”




她道:“好奇罷了。”




本來將岑惜帶回來也是多重考量。




裴懷慎將一瓶藥膏扔給她:“含著,可以治傷。”




尹蘿接住:“苦不苦?”




“苦死了。”




裴懷慎的態度辯不出真假,“不吃就疼著。”




和別人接吻到咬破了舌。




他還上趕著送藥。




要不是念著她受了妖氣的影響——




裴懷慎伸手去拿:“不要算了。”




尹蘿將藥瓶收到懷裡:“要的。”




省得她去買了。




裴懷慎視線望著大堂中,百無聊賴地道:“我會挽發。”




尹蘿擺出好奇臉,延展話題:“什麼時候學的?”




裴懷慎杵著太陽穴:




“小時候在戲班子裡學的。”




尹蘿捧場:“厲害。”




“……”




五官痛楚的岑惜忽然睜開雙眼。




她夫君的貼身物件裡躥出了一團模糊的霧氣。




岑惜伸手去碰,那團霧氣縮了回去。




岑惜小聲地喚:“夫君?”




過了好一會兒,霧氣終於又出來了,慢騰騰地爬上她的手指,逐漸包裹住她的整隻手。




“夫君。”




岑惜又喚,淚流滿面,是哭又笑,“夫君,是我。”




她另一手小心地去覆著霧氣,對著看不出是魂魄的事物,哽咽地說著一長串家長裡短的話,越往後越順暢,似是準備了很久,想著要怎麼跟他說的。




“我過得很好,前天還吃了從前你最愛的燴菜,就是少了魚腥草,不明白你怎麼這麼愛吃這怪味的東西,可是沒了之後燴菜的味道好像也變了許多。隔壁三嬸家的孩子會走路了,喊我姐姐,你看,你走之後我還是過得很好吧?小孩子都曉得我看上去年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