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蘭竹 作品

第 96 章 魏徵不想當諫臣





王薄哭著問道:“那我現在所做的有何意義?”




李玄霸道:“有。把天下大亂之勢波及那些冷眼旁觀的士族,讓他們看到百姓被逼




急了會燃起多大的火。你們不會成功,但可以令他們畏懼。在下一個王朝來臨時,百姓的日子就會好過許多。”




李玄霸有些困了。他捏了一下手背,壓下自己的睏意。




“古賢人有言,‘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則載舟,水則覆舟’。只讀聖賢書,這句話進不了他們的心中。只有讓他們真切地體會到你們的力量,他們才會知道這句話的真意。”李玄霸道,“你問我目的,這就是我的目的了。”




王薄抬起頭,看向李玄霸的眼神帶著絕望的空洞感。




他原本心中有野心。但聽完李玄霸所有教授內容後,他的野心卻變成了濃厚的絕望。




李玄霸讓陳鐵牛把裹著他的被子解開。




活動了一下手腳後,他把王薄扶起來。




“如果你繼續當民賊,等大隋覆滅後,你可能會有被其他勢力覆滅的一日。”李玄霸道,“如果你按照我的教導做,你可能會提前讓大隋覆滅,可能有更高的聲望,可能會青史留名。但你的處境會很危險,幾乎所有勢力都會想殺你。”




王薄低頭道:“李二郎君將來也會想殺我?”




李玄霸道:“我和二哥還太年少。你不一定等得到我和二哥掌權的那一日。”




王薄抬起頭,看著李玄霸的雙眼。




他年紀比李玄霸大很多歲,但李玄霸生活比他富裕多了。雖然李玄霸比李世民矮半個腦袋,但比起普通人身姿挺拔太多,所以現在的李玄霸已經和王薄差不多高。




王薄想,若不是李二郎君的面容過於稚氣,李二郎君已經頗具雄主之相。




不,李二郎君這樣的作為,不像是雄主,倒像是雄主身後的謀士,是他曾經聽過的話本故事中那些神奇的賢臣名相。




雄主身邊,必有聖賢相助。




誰是雄主,誰又是聖賢?




王薄將眼中所有絕望的希望的情緒都收斂到眼底,讓雙眼恢復古井無波的模樣:“我這麼做能提前滅了大隋?”




李玄霸道:“能。”




王薄嘴角咧開,露出一個不像是人類,很像是被逼急了的野獸的古怪笑容:“那就幹。”




李玄霸看著王薄的笑容,聽著王薄話語中的堅定語氣,心頭不由一悸。




王薄對隋煬帝的恨,或許已經超越了一切。




李玄霸道:“還有一個箱子,裡面裝的是技藝書籍,記載了農耕技術和工具的改良,治水挖渠建造水車,雞鴨魚飼養等技術。不要老想著搶奪,等有了地有了人,還要想著怎麼經營。送你九個字,或許能讓你活到我和二哥成長到能護住你的那一日。”




李玄霸摸了摸肩膀上打瞌睡的雕腦袋,緩緩道:“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




王薄再次跪下磕頭:“是,先生!”




李玄霸轉身離開,王薄一直跪在地上,目送李玄霸離去。




李玄霸沒有停留,雖然他很困,也立刻與護衛離開了泰山腳下,啟程回清河郡。




趕路大半日




,到達一個較為繁榮的縣城時,李玄霸才入城好好睡了一日,補足昨日消耗的精神。




他起床時正好是第二日的清晨。洗漱完畢後,李玄霸讓護衛買了肉菜調料,自己親手用胡椒和花椒味調了的鍋底,吃了一頓熱騰騰的火鍋,出了一身汗,身體舒服許多。




魏徵第一次見識李玄霸的手藝,本來想矜持一點,還是沒忍住多吃了許多。




吃飽喝足之後,李玄霸又去床榻上躺著養神,等休息到正午才出發。




魏徵坐在床邊,欲言又止。




李玄霸打著哈欠道:“想說什麼就直說。”




魏徵問道:“郎君為何要冒險和王薄接觸?”




李玄霸道:“不冒險。王薄既不敢殺我,也不會告密。就算他手下有人想告密,他們有那個本事讓楊廣相信,唯一能在剿賊中連戰連勝的我和二哥,會和民賊勾連?”




李玄霸把在他肚子上打滾的重得要死的烏鏑推到一旁:“理由呢?利益呢?我是瘋了才會和民賊接觸。”




魏徵繼續問道:“所以理由呢?利益呢?郎君你是瘋了嗎?”




烏鏑一躍而起:“啾啾啾啾!”




魏徵疑惑:“這隻鳥在叫什麼?”




李玄霸道:“烏鏑以為你罵我,所以它在罵你。”




魏徵仔細打量烏鏑,烏鏑繼續“啾啾啾”。




魏徵打量了一會兒,輕笑道:“護主的好雕。”




烏鏑仰頭:“啾!”




李玄霸道:“好了,別煩我。無聊就出去飛一圈,正午前回來。你剛問我理由和利益?我不是和王薄說了我的理由和想獲得的利益嗎?王薄按照我所說的去做,大隋就會提前崩塌;百姓在天下大亂中會少遭遇些慘事;新王朝建立後達官貴人會稍稍在意一點百姓的命。”




魏徵道:“郎君難道是憂國憂民的聖人?”




李玄霸嘆氣:“魏玄成,你好端端的一句話怎麼說得和諷刺似的?我當然不是聖人,只是在為下一個王朝鋪路。但我不可以是聖人嗎?憂國憂民不好嗎?”




魏徵沉默了許久,道:“很好。”




李玄霸道:“你在猶豫什麼?難道是後悔跟隨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