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蘭竹 作品

母親的嫁妝火珠(三更合一,29w、30w...)

李建成這個嫡長子的名聲是不能被毀掉的。




最終獨孤老夫人拄著柺杖,挨家挨戶去孫女婿家道歉,說是自己誤會了,不知道孫女是用嫁妝當本錢,還以為是無償幫助李世民和李玄霸。此事和李建成無關,都是她老糊塗,李建成喝醉酒了,對友人重複了她的話而已。




李淵還想帶著李世民和李玄霸去道歉,因為他認為這件事是李世民和李玄霸最先惹出來的。




李玄霸臥病在床,面無表情地問李淵:“我自換季之後病一直沒好,父親真的要帶著生病的我去挨家挨戶道歉?父親這樣做,恐怕無法挽回兄長的聲譽。”




李世民這次也很不給父親面子:“父親,你就是遷怒我和阿玄吧?我和阿玄錯在哪裡了?就一個小小的鋪子,阿姊們拿嫁妝陪我們玩耍有什麼問題?香皂會這麼紅火難道是我們的錯?怪我們太優秀?”




李淵氣得拂袖而去。




李世民吐舌頭:“我還以為父親會揍我。”




李玄霸道:“你既然怕捱揍,還故意去氣父親幹什麼?我敢氣他,是因為我在生病。”




李世民跳到床榻邊坐下,手撐著床沿,小短腿甩了甩:“因為我真的生氣啊。明明是兄長的錯,為何不讓兄長去道歉?哪怕說一句喝多了說胡話,或者乾脆不承認。反正只是幾個狐朋狗友聽到,他若稍稍把話改了改,難道他的那些狐朋狗友還敢出來反駁嗎?”




李玄霸道:“士族門閥是這樣,地位看門第和資歷,資源分配已經固化,從出生起就已經確定了他們的未來。唐國公府的嫡長子就算再平庸也不能換人,如果個人本事不行,就只能靠他人捧了。若要把兄長從這件事中摘出來,就得其他人承擔責任。”




李世民嘴角下撇:“我本來很難過祖母的偏心,但現在祖母承擔起本來兄長承擔的責任,我又很替祖母不值。”




李玄霸道:“她自己養出來的好大孫,自食其果,你同情她,她還嫌你擋了好大孫的路。你說拉我們二人去道歉,能是父親想出來的餿主意?父親目前對幾個兒子還是一視同仁的。”




李世民眯著眼睛想了想,狠狠一拍雙腿,生氣道:“還真是!你還在病中呢!父親帶著生病的你去道歉,傳出去豈不是說是父親不慈?那父親也為兄長承擔責任了!”




李玄霸瞥了一眼窗口的陰影,道:“是啊。我就不明白這一點,父親才是唐國公,父親的仕途和名聲才最重要。現在好像兄長才是唐國公似的。”




李世民不住點頭:“對啊對啊,明明父親才是唐國公……唉,還是叫耶耶吧。本來我很生氣,想再也不叫耶耶了,但這麼一想,耶耶也好可憐哦。有了大孫子,兒子也是根雜草了。”




李世民唉聲嘆氣。




李玄霸差點憋不住笑出來。




他確信二哥沒有發現李淵在窗口偷聽。這話真是出自二哥肺腑。




草就草吧,還雜草。二哥你說話的藝術也太厲害了。




李淵被兩個兒子的話氣得飯都吃不下。




竇夫人不理睬李淵,自己默默吃飯。




待竇夫人的飯快吃飽時,李淵才委屈地問道:“你都不問我為何生氣?”




竇夫人板著臉道:“你怎麼不問我為何生氣?”




李淵:“……”




李淵無奈:“我當然不可能把生病的大德帶去給人道歉。我只是做個樣子,敷衍一下母親。母親都作出了這麼大的犧牲,我總要安撫一下。”




竇夫人道:“你可以把大郎帶去道歉。”




李淵道:“我倒是想,但母親堅決不許,說未來的唐國公不能留下汙點。”




竇夫人道:“嘴硬到底,讓祖母和幼弟來替他承擔責任,這難道不是更大的汙點?再者,未來的唐國公不能留下汙點,難道現在的唐國公就能?”




李淵嘆氣道:“我正是因為這個生氣。你知道大雄那混賬小子在說什麼胡話?他說自從祖母有了大孫子,我這個兒子就成了雜草!”




竇夫人差點沒崩住嚴肅的表情。




她用指甲掐了一下手心,才勉強沒笑出來:“大家對大郎確實寵溺得過了。她明明對郎君就很嚴格。”




李淵道:“或許是因為母親年紀大了,也或許是唐國公府的情況好轉了。民間母親對兒子很嚴厲,但對孫兒無比縱容的事也很常見。”




竇夫人想起了京中勳貴的後院,不得不嘆氣道:“也是。人或許你我將來老了也會糊塗。女婿家就罷了,大家親自去道歉,給足了他們的面子,他們不會再說什麼。其他勳貴不需要理睬,只要郎君你官復原職,重新獲得了陛下重用,他們自會閉嘴。”




李淵道:“現在唯一需要重視的就是挽回陛下的好感。”




竇夫人道:“陛下喜好獵鷹駿馬,上次郎君進獻獵鷹駿馬,陛下就很高興。這次也最好將此事化作親戚間的小事。郎君多給陛下送些獵鷹駿馬,我嫁妝裡有一顆火珠……”




竇夫人眼中複雜之色一閃而過:“當年獻皇后將舅舅為我攢的嫁妝賜予我時,曾開玩笑道,這顆火珠她差點沒捨得,當時陛下也在場。”




李淵疑惑:“夫人嫁妝中居然還有如此至寶?可當時獻皇后既然如此說,為何夫人不順勢將火珠獻給獻皇后,正好討個好?”




竇夫人:“……”




她臉上浮現完美無缺的微笑,道:“既然獻皇后都這樣對我開玩笑了,就是彰顯她的大度,我若順勢獻寶,豈不是讓獻皇后德行有虧?再者,如此異寶,我也捨不得。”




李淵頷首:“也是,姨母品德高尚,她都這樣說了,就算你獻寶,她也不會收。唉,我真不想賄賂陛下。但為了不成器的兒子,我這個當父親也只能暫時放下臉面。兒女都是債啊。”




竇夫人安慰道:“這次教訓後,大郎肯定也會有所成長。”




李淵道:“之後我親自教導他!這下母親總說不出話了!你將火珠找出來給我。長孫季晟也同陛下一同回了京城。他對突厥最熟悉,我去問問他有沒有門道盡快買到突厥的好馬。”




見李淵要起身,竇夫人忙攔道:“郎君還是先用了飯再去,總不能去長孫將軍家蹭飯?”




李淵苦笑:“也是。”




他開始埋頭苦吃,一邊吃一邊不顧食不語的規矩抱怨:“正如二郎和三郎所說的,大郎才像是我們的唐國公,我這個老唐國公都得給他當墊子。唉,兒女都是債。”




竇夫人安靜地聽著李淵抱怨。待李淵吃完飯離開,她也起身去放著嫁妝的庫房裡,將火珠取出來。




聽聞父親離開了,李世民把其實病好得差不多了的李玄霸從被窩裡挖出來,拖去找母親玩。




“啊?孃親的嫁妝?我也要看!”李世民上躥下跳,被他拉著的李玄霸被迫東倒西歪。




竇夫人護住懷裡的匣子,笑罵道:“小心把火珠摔壞了,賣了你都賠不起孃的火珠!”




李世民踮著腳尖往竇夫人懷裡看:“什麼火珠什麼火珠?讓我看看!阿玄,你知道什麼是火珠嗎?”




李玄霸終於把二哥的手甩掉,就像是終於鬆開了雪橇三傻的繩子一樣。




他緩慢地活動被拽酸的胳膊,慢悠悠道:“知道。火珠就是水晶球。與你之前玩的水晶杯是同一種礦物。但做水晶球需要純天然的大塊水晶,十分難得。火珠即使在西域貢品中,也屬罕見。”




竇夫人驚訝。她還是第一次知道,火珠居然與水晶是同一種礦物。




李世民疑惑:“水晶就像是冰一樣所以叫水晶,那為何水晶球叫火珠?”




李玄霸道:“第一,珍貴的水晶球多是發晶,即透明水晶球中有金屬髮絲狀礦物,在陽光下會閃爍著極其耀眼的光芒,如有火焰在水晶球內燃燒;第二,凹凸鏡原理,水晶球能將陽光集中成一個小點,點燃紙張乾草等易燃物,《墨子》中有詳細描述。”




李世民捏著下巴歪頭:“我還沒看過《墨子》呢,聽上去好有趣。阿玄,把你寫了讀書筆記的《墨子》借給我看。”




李玄霸道:“好,不過你可能看不懂。”




李世民叉腰:“哼!小看我!”




李玄霸嘴角扯出一個嘲諷的幅度。




雖然自己高中肄業,所掌握的物理知識也不是你一個小小的唐太宗能吃透的,哼。




李世民拉著竇夫人的袖子嚷嚷:“娘娘!你看!阿玄他嘲笑我!這個弟弟太可惡了,居然嘲笑哥哥,娘娘罰他抄書!”




竇夫人笑著轉移話題:“要不要看看真正的火珠長什麼模樣?”




李世民笑道:“要看!”




竇夫人拿著火珠走到庭院裡。




初冬的陽光仍舊溫暖燦爛。




竇夫人將火珠小心翼翼從匣子裡取出來,解開包裹著火珠的柔軟絹布,雙手將火珠捧起,正對著燦爛的陽光。




李玄霸的眼眸閃了閃。




即使他看多了各種現代工藝品,人造水晶可以製造出任何純淨度,但這顆天然水晶球的美麗仍舊震撼了他的心。




這是一顆金色鈦金水晶球。基底是透明度極高的淡茶色水晶,水晶球中是如同金色草叢般的金黃色板狀鈦絲。




竇夫人捧著水晶球時,水晶球中的鈦絲反射出極其耀眼的金光,讓茶色的水晶基底都呈現出了淡淡的金色光輝,就像是她手心中的是一顆發光的金色小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