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頭吃虧反受益





人小鬼大的小孩更煩人。誰耐煩哄小孩?!煩死了!!




若自己和二哥再小一些,比如現在老四那個年齡,可能與李建成會相處得更好一些。




綜合以上原因,李建成對才兩歲的李元吉態度不錯,對不愛搭理他的李世民態度一般,對老是去打擾他的自己就有些討厭。




除此之外,李建成作為嫡長子,按照大家族的習慣,是當時身體還算硬朗的祖母帶大。自己和二哥則與母親更親近。




在祖母和母親有矛盾的時候,自己仗著年幼多病,祖母不會生氣,常偏幫母親。恐怕李建成會認為自己不夠孝順祖母,有些看不過眼。




兩者相加,李建成就更加討厭自己這個“熊孩子”。




不過這點小矛盾,在他們再長大一些,小時候這些彆扭情緒就會在利益和理智的沖刷下消失。




魏晉時,華夏再次進入貴族政治,除了皇帝那一家子經常兄弟鬩牆,普通貴族門閥中嫡長子的地位是無可動搖的。




這不是後世營銷號所吹的“嫡庶之分”。




後院宅鬥小說的“嫡庶”用的是棒國和歐洲那一套,孩子的地位跟隨母親的地位。華夏則是以“父”為尊,只要記入了族譜,除了嫡長子地位超然,其他兒子地位差距不大。嫡次子與庶子相比,頂多多分得一點家產,家中所投入的政治資源其實差不多。




到了宋之後,做官基本靠考科舉,嫡長子和其他孩子的差距才會縮小。




按照如今社會的情況,科舉剛興起,科舉入仕者極少,朝堂中仍舊以貴族政治為主。身為嫡長子的李建成能襲爵,地位比需要自己打拼的弟弟們天然高上許多。




所以這時的“嫡庶”,又指嫡長子為“嫡”,包括同母弟在內的其餘子皆為“庶孽”。




李建成有再多弟弟,對他的地位都沒有任何威脅。




再者,按照“孝道”,父母在的時候不能分家。弟弟們再厲害也得老老實實跟著李建成過日子,成家立業了也只是唐國公府的“二房”“三房”“某房”。他們越是厲害,越能成為李建成的助力。




綜上所述,說難聽點,現在李建成對自己再差,等自己長大了,仍舊得老老實實去找兄長修復關係,否則今後日子不會好過。




竇氏和獨孤氏就算知道李玄霸身體不適是李建成的錯,也不能因這件小事去懲罰李建成。不然將來吃虧的是李玄霸。




畢竟只有李玄霸自己知道,將來他的地位不靠李建成,而是靠當皇帝的二哥。




李玄霸將自己的處境和“嫡庶”差別,挑了些簡單的告訴李世民,不讓李世民去找李建成的麻煩。




找麻煩之後更吃虧。不如認下這個委屈,讓孃親和祖母心疼幾分,要些實質上的好處。




“好複雜。”李世民把李玄霸往裡面推了推,蹬掉鞋子,擠到床榻上和李玄霸並肩躺著。




李玄霸:【聽不明白?】




李世民:“阿玄的意思是,以後你要靠他生活,所以不能得罪他。”




李玄霸:【差不多就是這樣。】




李世民轉頭看著弟弟,嬰兒肥還未褪去的小臉上是孩童少有的嚴肅神情:“我身體好,我去建功立業,去重新賺個爵位。只要有了封爵,就能提前分家,不算違背孝道。”




李玄霸:【啊?】




李世民認真道:“我封爵後就把阿玄接走。哥哥養你,我們不靠李建成養。你不必討好他。”




李玄霸稍稍愣了一會兒,然後失笑:“好。”




李世民重新展露笑容,他伸出手:“來,哥哥和你擊掌為誓。我一定會盡快建功立業,把你接走。”




他頓了頓,道:“把娘也接走!”




“撲哧……”李玄霸笑道,“好。”




“哎呀,困了,再過去點。”李世民把李玄霸往床裡面又推了推,大大咧咧躺成了“大”字,“午安,阿玄。”




李玄霸嘟囔:“我們才剛起床不久……”




雖然這麼說,但他也有些困了。




兩個孩子腦袋挨著腦袋,在屋內天井吹出的習習涼風中很快入睡。




靠著窗戶站著的竇氏不斷抹著眼淚。




她知道三郎和二郎之間的心靈感應比外人想象中的還厲害。




三郎不開口也能對二郎“說話”。二郎雖然能聽到三郎心裡的話,但不能像三郎那樣在心裡說話。所以兩個孩子對話時,常是二郎“自言自語”。




竇氏雖聽不見三郎對二郎說的話,但從二郎的回答就能猜到幾分。




“二郎和三郎也太早熟了。”李三娘一邊給竇氏擦眼淚,一邊嘆息道。




她本來正關上門來繡明年出嫁需要給婆家的繡活,聽到弟弟這裡出了事,忙趕來幫襯母親。




正好和李建成胡鬧的人中有她未來的夫婿柴紹,她得警告一下柴紹,別把唐國公府的事拿出去亂說。




李三娘身為女兒,也長在竇氏的膝下。李玄霸又是個乖巧體貼的小孩,常帶著李世民找她玩耍,所以李三娘與李世民和李玄霸的感情更深一些。




偷聽到兩人的對話,李三娘心裡自然偏向兩個弟弟,頗有些不好受。




她不由嘀咕:“李建成多大的人了,怎麼還和孩童鬥氣?他難道不知道三郎身體弱?探病時帶來一群一身酒氣的外人,這哪像個探病的模樣?”




“三娘,噤聲!”竇氏嚴肅道。




李三娘嘆氣:“是是是,我出嫁後也得孃家幫襯,也得捧著他這個未來的唐國公。”




她心裡很是憋屈。




李三娘從小舞刀弄槍,讀書作文,自以為與男兒沒區別。




待快出嫁的時候,她才明白女兒家與男子的天壤之別。




對自己很寵溺縱容的孃親收了自己的刀槍筆墨,讓自己突擊學繡活、學管家、學……伺候和忍耐。




女兒家在自家無論如何嬌貴,嫁了人後就不一樣了。




婆家再好,也不會有家中父母親切。她不是嫁給情投意合的柴紹,而是唐國公的女兒嫁給鉅鹿郡公家。其中需要注意的事,太多了。




“我會給你多增添些嫁妝。你比娘有本事,柴紹是個體貼人,他的母親也和善,你將來肯定過得比娘好。”竇氏輕輕拍了拍女兒的手背,收起了臉上的軟弱,“你出嫁後若……若有餘力,在自己過得好的前提下,幫襯一下三郎。”




李三娘笑道:“孃家兄弟才是我的依靠,不用娘你說我也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