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當年越王

她何止是知道。

那些詔書有許多是出自她手,硃筆批紅,奪了不知多少宗室的性命,那時候她以為這是一場復仇,算是她為祖父在復仇,但直到遇見太平,又到了太平寧可身死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是早已深陷其中不可掙脫了。

現在呢?現在她是徹底脫離了這一切嗎?只怕也沒有,她是自願又投入其中的。

她忽然笑了起來,道:“你這意思,是徐知誥如今扮演的乃是武皇的角色麼?”

“徐知誥眼下是個什麼角色?”李存禮淡淡道。“我只知道他如今所做所為都在我們的掌控之中,所以真正扮演那個角色的該是殿下。”

“那麼你呢?”降臣的眼神忽然變得有些銳利。“你又覺得自己是誰呢?”

李存禮的目光投到案頭,那裡依舊擺著幾本史記。

他低低道:“導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

說了一回,他自嘲一般地笑了笑,道:“我是誰?無非是周興來索之流,我也等著那個被萬民生啖之的下場。”

李存禮的眼中依舊是那把不肯熄滅的復仇之火,為此他可以把自己的一切都燃燒為灰燼。

降臣對李存禮的答案感到有些吃驚,她揚了揚眉毛,道:“看來你比我想象得還要清楚些。”

李存禮不過是微笑。

“前提是能叫我看見我想要看見的東西,在我之前,還有別人要去死。”

他語調輕柔,殺意卻已經滿溢了出來。

降臣當然不怕。她看了看天色,道:“我先走了,你和女帝說的是五日不是麼?還是多操心些眼前事,看看徐知誥什麼時候逼宮。”

她轉身離開,李存禮在後面注視著降臣的背影,神情微微冷沉了下去。

快到子夜。

這幾日裡每到子夜,上饒那宮中都會有些奇怪的動靜。

降臣這幾日行跡反常,她整日都和焊魃待在一處,似乎是對那個小藍月亮有著迥乎尋常的興趣,焊魃從不提起自己的本名來,藍月亮大名叫楊月,這名字實在是有些草率,不怪上饒一直頗有微詞,不過對這個月字焊魃也十分堅持,最後還是定下了這麼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