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親上加親
市儈倒是有點,畢竟是小市民,誰不會斤斤計較。
因此賈琮的那點拉他們一把、再收為盛澤代理人的想法。
自然而然也不拂拒了。
他這次的重點不是在盛澤開書店。
賈琮從明清史料,以及大楚江南的親身經歷瞭解到。
資本家在江南是非常吃香的。
如果擁有一個較大的莊子,魚蝦、牛羊、棉花、桑樹......
各種東西全方位立體化經營。
在古代,糞都是錢!
這種經濟是穩固的,這麼幹的富商不在少數。
下了船,走進一片桑樹林。
地形是廣闊的平原,丘陵較少。
冬日桑葉光禿禿的,枝幹孤零零地搖曳。
桑樹種植也甚是講究,距離、壅道(糞道)、水源。
四五個邢家佃戶也是乘船運糞,來回挑著施肥。
在江南市鎮,產糞的地點固定。
一個鎮和另一個鎮的聯繫緊密。
距離都在幾里、十幾裡之間。
邢岫煙翩然走在壟道上,伸手指點他。
賈琮盯著她的繡鞋:“邢姐姐不是纏足的?”
“民間女子纏足的不多,要做活呢!
老實說,纏足對於儒家有相適。
但也有相悖的地方。
文人偏愛那種不得見光的三寸金蓮
你也是?”
邢岫煙微微一笑,渾不介意地回頭說道。
言罷眨了眨眼,朝他投了個詢問的目光。
賈琮搖頭:“不是,我認為自然更美一些。”
兩人走了一段,看見林間邢家佃戶和另一撥人在起爭執。
那一波人有十幾個,為首的著綢緞,穿著體面。
一看就是大戶人家類似管事的人物。
邢岫煙不快地皺起遠山眉。
賈琮道:“那晚我聽見了,景甲長說你家地和丌家挨著。
丌家既然是華亭名門,怎麼來的吳江?”
“這是常有的事,名門望族宗族龐大。
吳江這一支和華亭丌家是同宗的。
他們家世代出翰林,還出過太師。
有幾十萬畝地,士大夫不用交稅。
都不知有多少人把地投在他們名下。
瞞稅漏稅......這人是吳江丌家的丌管事。
好幾次因水源問題,和我家佃戶起口角了。”
邢岫煙秀項一扭,低頭無奈地說道。
“那個祖公爵,也是吳江丌家的人。”
該來的,總會來啊!
賈琮自嘲一笑:“怎麼我到的地方,都有禍事?
人家說我是天煞星,想來是有原因的。”
邢家的佃戶在這邊的有兩個。
另三個在棉田那邊施肥,聞言趕過來,皆汗水溼透衣背。
“東家姑娘過來了?
又是這丌家!
打定主意想侵佔人良田呢。”
另一個佃戶道:“這樣下去,沒法子了,今年交了租金。
東家姑娘,麻煩回個話,我們不想再租了。
活不下去呀......桑樹、棉花,為多賺點。
棉田套種冬小麥,這幾樣不耐寒也不耐旱。
水總是要澆的,他們家大業大又在上游。
斷了水,沒個地方說理去......”
“就是,冬天為了降寒。
必須澆水的。
不然小麥都凍死了.......”
澆水的原理,是因為水白天吸熱。
晚上放熱,冬天不至於凍死農作物。
古人經過長期的實踐,是明白這些道理的。
尤其江南地方,精耕細作。
各種作物種植都有一整套的經驗。
富商、士大夫、地主都會買一些農家指導書參考。
甚至不乏以身試法、實驗記錄的。
“我知道了,回去說與父母,要不回景甲長。
是要私下處理,還是官府來辦。
總有個說法,我一個姑娘家,可不知這些事情......”
此事雖然切身相關邢岫煙自身,但她明白自己無法處理。
五個佃戶垂頭喪氣,一肚子窩囊氣沒處發。
各自杵了鐵鍬鋤頭的木把手,杵在一邊。
邢岫煙想求一下表弟賈琮,卻只見他沉思不語。
似乎沒有多管閒事的心,她自己欲言又止了。
也是!
賈琮只是一個小小少年呀!
十有五而志於學,二十弱冠,三十而立。
他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邢岫煙如是想道,不怒也不怨。
對面那撥人昂然走來了。
那天發生過沖突的祖公爵赫然在列。
祖公爵與丌管家耳語一番。
丌管家滿面倨傲:“這位想必是盛澤的邢家姑娘了?
姑娘家拋頭露面,像個什麼話!
方圓百里都是吳江丌家的地盤。
咱就不用自報名號了,你們要是報官呢。
嘿嘿,就看公堂上,誰的口舌厲害了.......”
“我看不是比誰的口舌厲害。
而是誰家勢力大、誰錢多是吧?”
賈琮戲謔地插口調笑道。
丌管家神色一凝:“這位小相公是?”
“也不用咱自報名號,金陵方圓百里皆知的那個。
‘賈不假,白玉為堂金作馬’。”
賈琮淡淡道:“你們應該清楚,那位‘公爵大人’更清楚。”
“怠慢了,原來是金陵四大家。”
丌管家的態度並不恭敬:“我也是今兒才知,邢家居然與賈家有姻親......
但這事兒,我們丌家想辦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