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所以裴燎一走近,他就聞到了淡淡的梔子花香。




“鼻子挺好用。”裴燎坐進副駕駛,將兩瓶紅酒放他懷裡。




“我去!你還真偷了!”夏澈難掩喜悅,“真的給我?”




“嗯。”裴燎眼尾笑意柔和,“喜歡




?”




夏澈誠實道:“喜歡。”




小龍蝦不滿兩人的忽視,在他們說話的時候,瘋狂往夏澈脖子上蹭。




夏澈配合地陪它玩了會兒,抽空問旁邊那人:“怎麼樣?你能活著走出來,說明跟董事長談判還算順利?”




“算是吧。”裴燎說,“至少不會再逼著我聯姻了。”




“那是巨大的勝利啊。”夏澈笑道,“不會再給你安排相親吧?”




“應該沒那麼閒。”裴燎伸手抱狗,低斥道,“過來,別鬧他。”




小龍蝦一爪子拍開他的手:“汪!”




兩人:“……”




夏澈臉色古怪:“這到底是你的狗,還是我的狗?”




裴燎面沉如水:“不孝子。”




好。




老裴家沒一個孝順的。




一人一狗不斷交手,一個抓一個躲,半天分不出勝負。




夏澈也不摻和,就冷眼看熱鬧,等裴燎勝利在望、快抓住狗蹄子之際,冷不丁問道:“小龍蝦在哪裡買的?”




裴燎動作一亂,手被狗爪踩在了夏澈大腿根,下意識收緊五指。




“嗯……”夏澈悶哼一聲,“別抓。”




裴燎耳朵一紅,慌忙把手從狗爪下抽出:“怎麼忽然問這個?”




夏澈不答,眼尾含笑,輕聲細語道:“說說唄。”




“……”這誰能拒絕?




“說就說。”裴燎目光移向窗外,聲音冷硬,“申城買的。”




夏澈“嗯”了聲,垂下眸子,給邊牧喂小零食。




他問:“是我以前見過的那隻嗎?”




裴燎一怔,沒想過他會記得。




夏澈看著小龍蝦吃完餅乾,朝某人抬了抬眼皮,無聲催促。




裴燎嘆了口氣,朝邊牧伸出手:“七十三。”




夏澈倏然屏住了呼吸。




他看到邊牧乖乖地跳回到裴燎腿上,討好地用頭拱著裴燎掌心,喉嚨裡溢出低啞的嗚嗚聲。




“這就是我和你說過,‘見到再說’的暱稱。”




“邊牧是很聰明的物種,難管,調皮,不聽話。很多指令和習慣都需要主人花時間慢慢訓練。”




裴燎從夏澈手裡拿了塊小餅乾餵給小龍蝦,平穩道:“我教給它的第一個技能不是坐下也不是握手,是讓它認識自己的名字。”




裴燎轉過頭,灰綠色的眼眸中涵蓄千章萬句,薄唇卻緊閉著,沒有開口。




但夏澈知道他要說什麼。




【它不叫七十三。】




小龍蝦被買回來之前,一直被扔在寵物店無人在意的七十三號欄裡。




……




夏澈個人的搜索網頁上,有他截止目前全部的生平概述。




包括三次領養,包括上學跳級輟學在上學的年份,包括現在的職業生涯。




他人生中大部分轉折要麼是無可奈可,要麼是衡量益弊後最好的選擇。




活了將近




二十九年,只有兩年是任性的結果。()




那就是二十四歲拿到雙博士學位後,拒絕了國內所有名企集團的offer,毅然決然留在海外積累工作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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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因為喜歡國外,也不是為了職業規劃。




非要深究起來,大概是為了膈應裴燎。




裴燎本科曾去夏澈的學校當過一年交換生,但碩博不是同一個學校,他們分別在兩個相距不算太遠的城市。




裴燎在寸金寸土的超一線;夏澈為減免學費生活費選擇的本碩博連讀,留在了消費不算太高的母校城市。




學校同專業之間交流多,留學生圈子也不大,在正式認識之前,裴燎和夏澈有過無數次擦肩而過,對彼此能力和成績一清二楚。




申城gap一年後,更是有了“革命性友誼”,最後那年為了不遇到拖後腿的組員,他們幾乎每個項目都一起做,交集難免變多,聊天內容也不再僅限於學業工作。




某次裴燎在午飯時間問夏澈:“kL是不是給你發offer了?你畢業後考慮留在這嗎?”




夏澈想都不想便回:“不考慮。”




裴燎蹙眉:“國內給你發offer的那幾家我知道,薪資待遇不如這邊,機會也偏向領導層,你很難爭取。這是人生大事,你選錯了很可能會一輩子登不上頂。”




24歲的夏澈對裴燎態度除了冷淡只有刺,聞言便懟道:“不是每個人都有權利隨便選擇的,少爺,對自己最有利,不代表就最合適。”




他沒有正面否認想留下,裴燎瞬間猜到了緣由。




——需要照顧的養父母,還有畢業數年仍然找不到工作的哥哥。




……這關夏澈什麼事?




裴燎的認知和對錯觀很簡單:什麼事都沒有夏澈自己重要。




但對夏澈那樣性格的人來說,確實是個無解題。




如果自己選擇留下,國內出現什麼差錯,他可能會一輩子活在後悔裡;如果接受朋友導師的勸說後留下,他也不捨得責怪身邊人,依然會一個人抗下所有。




更何況他壓根過不去說服自己那關。




裴燎很清楚,想要夏澈留下,只能採取另類手段:不給他選擇,他被逼無奈,不得不留下。




既然所有人都不願意當惡人,那就他來。




彼時的裴少還很狂妄,比現在更不知收斂,目的認準了,所有過程和手段都不重要。




他雷厲風行地搶走夏澈三個項目;加入對方比賽的對手組——恰好那個比賽夏澈遇到了天坑隊友,鉅額獎金落到了他們組手中……




總之,有夏澈的地方就一定有裴燎,兩人明爭暗鬥,半年內關係劇烈惡化。




比賽項目有輸有贏其實很正常,對手光明磊落靠實力,夏澈也不是輸不起的人。




可裴燎就是故意的。




次次不加掩飾的故意針對,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住。




夏澈本來就被國內那些破事煩得頭疼,只能靠拼命學習工作轉移注意力,如




()今裴燎三番五次挑釁,終於把燥鬱徹底轉化為怒火,在畢業那天爆發——




張彬卑微地懇求他幫張翼年找工作、醫院的醫療費催款賬單、無數家公司給出的不公平低薪待遇……




而裴燎以過硬的實力拿到了kL的入職特殊邀請,並給他下發慶祝晚會邀請函,當之無愧的天之驕子。




妒火和不甘直接打碎他最後的理智。




他無法再抑制自己,那天將卑劣的報復粉飾成切磋,跟裴燎在搏擊俱樂部打了一架。




裴燎可能沒休息好,全程不在狀態被迫捱揍,差點被揍斷肋骨,小臂傷到了骨頭,快兩個月才養好。




而夏澈腦子一熱,跟他一起進了kL,從此正式開啟勢不兩立的職場生涯。




國外那兩年大概是夏澈最輕鬆的時候。




他不要命的跑業務,很快就解決了宋唸的醫療費,走關係給張翼年安插一個不上不下的工作,有很長一段時間,除了跟裴燎比業績,沒有其他煩心事。




兩年後再決定調職,就是發自內心,而非不甘不願。




可惜到底太年輕,將“重新開始()”四個字想得太過簡單。




人脈的重新積累,工作上被刻意針對……許多想不到的麻煩在回國後接踵而至。




他忙到買了房子沒空裝修,很長一段時間都住在空房子裡,說是心力交瘁也不為過。




幸好偶爾週末能跟裴燎出去賽馬比射擊,搞點刺激運動釋放壓力。




熟到那個份上也不用在乎臉面,互訴苦水嘲笑對方,權當解悶娛樂。




遇見小龍蝦那天是晚上,夏澈和裴燎剛從飯館拼酒出來。




夏澈因為被厲文針對數月,虧了三百多萬的投資本錢,鬱悶到幹喝兩瓶白的,沒醉,但整個人都不太清醒,路過寵物店,一時興起就要進去看。




裴燎也陪他喝了一瓶,懵懵懂懂反應過來後,人已經站在滿是狗毛貓毛的店裡了。




他臉色漆黑,轉身就要離開。




夏澈愣是抓著他不讓走,美其名曰:快接受一下動物的治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