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瀑飛白 作品

第 90 章 番外·首領宰跳樓之後(二)





太宰治:“…………”




明明在那間酒吧見到最後一面之時,對方還向自己舉起了槍口,冷厲的眼神陌生而戒備。




“撒謊。”他終於沒忍住,小聲嘀咕出了這句話。




“你沒有證據。”織田作之助鎮定的回道。




他的耳力很好,即使是那句連氣音也稱不上的簡短吐槽,他也聽得一清二楚。




“…………”




太宰治罕見卡殼了下。




就如同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被救到對方家裡來一般,此刻的他發覺自己竟然也摸不清對方的用意。




【敵人】——這個單詞,是他親自說出口的。




【不準喊織田作】——這句話,是他厲聲訓斥的。




對沒有其他世界記憶的織田作而言,他這個沒能出現在對方生活裡的港口mafia首領,不過是僅見過短暫一面的敵人,是對他的後輩做出過殘酷事情的□□頭目。




但眼下所發生的一切,彷彿是那日的溯回重演——他故意重傷倒在對方的門口,被對方撿回去後悉心照料。




區別在於當時的他是滿臉纏著繃帶,沒有被織田作看見面容的狀態;而那時的織田作也不會把他捆起來,除了包紮傷口的繃帶外,連衣服都不給穿一件。




如果說這一刻是人生重來,太宰治能給出很明確的否定回答。




坐在他面前的青年樣貌明顯更成熟,是邁過了那個死亡時間點的織田作之助;然而對方舉手投足間皆是對他脾性與喜好的格外熟稔,彷彿他們是至交多年的親友。




但這並不可能。他通過[書]得到了無數個平行世界的太宰治記憶,只有他的世界是織田作存活並寫著小說的唯一一個世界。




除非……




“這怎麼可能呢。”




太宰治發出很輕很輕的聲音,被握在織田作之助掌心裡的指尖微微發顫。




“什麼不可能?”織田作之助問道。




“你剛才在寫的東西,”他的語速很慢,連出聲都小心翼翼的。




“是什麼?”




剛才寫的東西?織田作之助愣了片刻才想起來,在對方還沒有醒的




()那段時間裡,他正坐在餐桌上寫著的是……“小說。”




——織田作之助回答道,“這是我工作之餘的一點興趣,但寫得並不是很好。”




“怎麼會,”太宰治連聲音都開始輕微的顫抖起來,“能夠得到新人賞,是很了不起的成就。要是你都覺得自己寫不好,那也沒有其他人能寫了。”




“你對我的信心還真是很足。”




聽到對方終於願意開口說話,織田作之助露出點鼓勵對方繼續往下聊的微笑——他不太常做這個表情,眼下可能會有點偏差,但他相信自己一定有將情緒很好的傳遞過去。




他甚至沒有去好奇對方是怎麼知道自己得到過新人賞,那點問題根本無關緊要,在重新纏好毛線團這件事前不值一提。




“實話說,我也正好想找人幫忙試閱一下新書的文稿。你躺在床上養傷應該會很無聊,要不要來幫我看一下?”




“——好啊。”用沒有被繃帶遮擋的右眼長久的注視著他,太宰治發出聲音。




這句話的聲音與之前不同,是終於能夠將填滿空洞內心的棉絮取出,換上貴重珍寶的聲音。




織田作之助又控制面部肌群走向,對著太宰治笑了一下。




隨即,他鬆開了虛攏住對方指尖的手,將空碗拿去廚房洗乾淨後,順便將桌上寫到半途的文稿拿過來。




但在太宰治追逐著的目光中,織田作之助只是將那疊文稿放在床頭,既沒有給他鬆綁、也沒有念給他聽的意思。




太宰治:“……?”




“等你傷好一些,能坐起身時,”他聽到織田作這麼說道,“我會解開繩索,這樣你就可以親自讀到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