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宮十三 作品

第89章 你究竟是在透過我,看著誰

 朱陽箐一次次被古瑟的反應詫異震驚到。 

 動不動的呆了那麼一呆。 

 他此時,就是這樣的表情。 

 呆了一呆後,默了許,他輕嘆息了聲,驀然道。 

 “同生為人,亦不同命,我想要的,卻不是你希冀的;也罷,你也是可憐人,我也不想為難你了,既然欠了你,我便還你便是!” 

 說著,他拾起旁邊的茶壺替自己的杯子添滿,然後拿起一仰頭便喝盡了。 

 杯子‘啪’的一聲被他擱了桌上,遲疑了許,手才放開收回。 

 古瑟於他這動作,有些納悶茫然。 

 微頓後,輕笑了下,毫不在意的道。 

 “……我再可憐,也不需要你來憐憫,至於什麼欠不欠,我亦……” 

 他話未說完,便見得朱陽箐臉色驀然鐵青,緊皺的眉頭瞬間虛汗滿頭。 

 然後,看到他嘴角,及眼睛便流了血來。 

 他看著他眼瞼的血滑出他眼眶,順著他的臉往下流,嘴角的血亦如是。 

 服毒!? 

 古瑟此時突然慌了。 

 “你是不是瘋了?” 

 冷喝著便忙起身繞過桌子去了他身邊,伸出手,中食指並齊,催動靈力欲替他救治。 

 手剛伸出,朱陽箐卻一掌印了在他的胸口,將他震了出去,退了幾步外,差點跌倒,下意識借力才堪堪站穩。 

 本胸口突翻湧,但硬是被他暗自壓了下去。 

 朱陽箐若無其事的起了身,面對著古瑟。 

 “我說過,欠你的,會還你;——我用自己的光明,償還對你那次的刺殺,足以!” 

 他說著,一把抹了自己嘴角臉邊礙事的血。 

 “從此,我朱陽箐,不再欠你!此生在世,非友非敵,大路朝天,各行其道!” 

 話音堅決,絲毫不讓人置否反駁。 

 臉邊嘴角擦拭的血,須臾又至,三道血痕活鮮鮮的掛在他的臉上,看著,竟是如此恐怖殘忍,讓人心悚。 

 這人真是瘋了,十足十的瘋子! 

 做人不易,他有必要這麼較真麼?他都不在意。 

 他倒當真對自己狠心,這也下得手來。 

 古瑟驚詫的瞪著眸,不能理解的盯著他,想上前幫忙,卻又怕他與自己對峙打了起來。 

 這樣,只會加快他身上的毒。 

 慌亂間,他目光落了桌上的茶杯上,瞄了眼,心思完全靜不下來。 

 他盯著站直了身子,眼裡嘴角卻流著血的朱陽箐,有些迷失。 

 這做大夫的,果然就是不一樣,明明服了毒,毒了血來,卻都在他想要的效果內。 

 ——身體似絲毫未受損,只是眼睛流著血,嘴角被迫遭殃。 

 這用毒的境界,也沒誰了。 

 看著他人沒事,古瑟稍鬆了口氣,他定定的盯著他。 

 “朱陽公子想清楚了,失了光明,今後面對的是什麼,你尚且年輕,可做了心理準備,要接受後半輩子的黑暗世界?” 

 他放下被朱陽箐拍痛的胸口,理了下自己的衣裳。 

 “我不需要你還什麼,你也沒有欠我什麼,這些,不過是你自擾罷了!……現在還來得及,你那眼睛,若真失了,可當真可惜;道是,你不在意,但有在乎你的人會在意,朱陽公子……自己珍惜吧!——此生各行其道,亦正合我意,如此,兩廂,甚好!” 

 勸說完,古瑟沉深的嘆了口氣,揮了下衣袖,瞟了眼朱陽箐身邊驚詫卻不敢上前的侍童,便走出了雅間。 

 都是什麼跟什麼? 

 搞得自己跟個造事者,專為禍人間似的。 

 這一趟出門,古瑟當真出的糟心、堵心! 

 失去光明的滋味,其真不好受,他知道體會過。 

 但,這朱陽箐如此倔強,他也奈何不了,及無能為力。 

 ——現在的他,也與他動不起手來。 

 到時鬥個你死我活,不值當。 

 不過,朱陽箐如今如此,不必說,肯定是受了涼生的要挾,這不用二說。 

 然。 

 罷了,你們之間的局,你們自己去面對,他,不想參與! 

 他該勸的勸了,該說的,也解釋了。 

 要不要如此選擇,全是他自由。 

 古瑟來到門口,車輦還在旁邊等著。 

 小斯見了便趕了車輦過來,他沒有直接上車輦,而是讓他在原地稍微等了下他。 

 不過半刻鐘的時間,他便回來了,手上多了幾個小方包,提在他手上,在半空晃悠悠的打著轉。 

 小斯低眸瞄了眼,看那是酥油紙包裹的,猜測,覺得應該是點心之類的東西。 

 古瑟臉上如常平靜,小斯替他撩了簾,他便上了車輦,車輦才不疾不徐的往回趕。 

 他表面平靜,但內心,自是不是滋味。 

 ——活成別人的影子就不說了,可,他的父親,待他,竟然能待到這般地步! 

 饒是,別人都知道自己被人戴了高帽,就他,還什麼都不知道,就連自己的父親,不與公平對待及情,還偏心如此,為了那樣而來的孩子,拿自己質問出氣。 

 當真好啊,這父親,好得很,他都不知道怎麼去形容這樣的父親! 

 即便是旁人,也不會這樣待自己吧? 

 想著那些種種,古瑟仰頭靠在輦壁,幾乎是絕望的表情,緩緩的閉了眸,手腳在溫暖的春日裡涼如冰雪,麻木的似不是自己的。 

 車輦不知道如何到的別苑門口,待小斯撩簾來喚,他才晃然間回神,渾渾噩噩間不動聲色的應了聲,提著那幾包東西下了輦。 

 下輦後,小斯便趕著車輦去了後門,留他一人站在當口,微仰頭木訥訥的盯著別苑的牌匾發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