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宴 作品

他不屑,不代表不會。

信上說得隱晦,但這些消息組合起來,不難猜出背後究竟有什麼隱情。

若是為了保家衛國,死在敵人的斧鉞之下,他們死得其所!

但如果是死在自己人手中,他們何其冤枉?

他的兒孫血脈,東陵的八萬兒郎,何其冤枉?

青柏雙目猩紅:“這幫賊子!不得好死!”

白惟墉冷笑一聲:“什麼不得好死?自古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亂世之中哪有好人的立足之地,這個世道簡直就是蠅營狗苟的溫床!”

“這些道理我也懂啊,我的兒孫們也懂啊……只是當我們面臨著隨波逐流、同流合汙以及堅守為人原則之時,我們的選擇了後者而已。”

“世間百相,藏汙納垢,小人當道,朝野之中充斥著爭權奪利的臭味,多少英雄埋骨無人問,

無數小人瓊樓殿宇錦衣輕裘,這便是亂世的真相。”

“但這個世上總要有人犧牲,而我們白家走的,正是這條最艱難的路而已。然而,不該是這樣一個結局,不該啊……”

這個年邁的老人,連續說了好幾聲“不該”,這蒼老淒涼的聲音中,究竟蘊含多少悲憤與無奈,並非青柏所能理解。

為了東陵,老人苦苦支撐了一輩子,兢兢業業,嘔心瀝血,把所有的精力與才智都奉獻給這個國家。

可是他老了,已經幹不動了。

繼承他意志的人一個個不得好死,而那些唯利是圖的宵小卻層出不窮,這究竟是多麼悲涼無奈的事?

青柏擦擦眼角,問:“相爺,我們該怎麼辦?”

白惟墉深吸一口氣,神色已恢復從容。

而這份從容並不等於軟弱可欺,只需一道目光,便有一種無形的壓迫感傳遞出來。

他並沒有刻意而為之,只因數十年的宦海沉浮,身居高位沉澱出來的氣質。

他說:“白家滿門英烈,兒孫怎可墮先人風骨?戍衛疆土,保護百姓,依舊是我們白家踐行下去,永遠都不會改變的宗旨。”

“這一輩子,我都把東陵的事看得比一切都重要,甚至高過生命。但這一次,我要護住僅剩的血脈,也要護住一家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