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不上朝 作品

43.第 43 章 簡直不要臉

 他沒經歷過,可不代表他啥都不知道,他小時候可是經常聽他爹回憶起當年的往事,山上那一箱子鐵器,便是他爹在那個亂糟糟的年頭從戰場上搜刮來的。他老人家從萬人屍坑裡爬出來,一個不願再去填命的戰場逃兵,只能帶著路上救下的女子往山裡鑽,遠離世事,這才活了下來。

 衛老頭是有一點見識的,這點見識全是從他老爹身上學來的,可也僅此而已。但對危險的感知,他比任何人都要敏銳,一處亂,還能說是那片地的官老爺不作為,可若是處處都這般亂,那就是這世道開始不對了。

 上頭那些波譎雲詭和他們普通百姓毫無關係,他們只想好好活著,半點不願被世道波及。

 衛家從衛大虎他爺那輩開始,就深諳苟日子的深邃,故而衛大虎說完在縣裡和府城的見聞與打聽來的消息,衛老頭立馬做出決定:“不管外頭咋樣,反正跟我們沒關係,趁著縣裡那股風還沒刮到咱們定河鎮來,咱們早做打算。明日你們夫妻倆去鎮上買罈子醃菜,再順道買些糧食回來,不拘是不是陳糧,咱家得開始存糧了。”

 衛大虎也是這般打算的,他甚至想把糧食存到山上去,山裡老屋雖然如今沒住人破敗了,但那裡有個地窖能存糧食。

 那可比山下安全多了,便是日後真的不好了,他就帶著老爹和媳婦去山裡過日子。

 哦對,還要帶上岳母和滿倉狗子倆兄弟。

 甚至於,他往最壞的那方面想,若外頭真如前幾十年那般亂,家家戶戶都得啃樹葉充飢,還要四處抓人去打仗啥的,他還得帶上兩個舅舅家,他不可能自己在山裡過安生日子,看著舅舅家破人亡,那可是他親孃的兩個親兄弟,便不提娘,兩個舅舅對他多好啊,大舅母更是把他當親兒子疼,他幹不出丟下他們這種事兒,良心安不了。這麼一琢磨,是不是得把山裡頭的房子修修,再順便擴建一下?

 人屬實不算少啊。

 當然,這是最壞的打算,衛大虎說的這些,都是自己打聽來的消息,他們又不是啥大人物,不知道那些掌握著無數百姓生命的大人物是個什麼想法,上頭又是個什麼情況,他們只能用自己的生存本能去思考這變幻莫測的世道,從中尋一條生路。

 他們只能活著罷了。

 而且還要活得好,不想餓肚子,更要保護自己的家人,在能力所及之處再把在乎的親人納入自己的地盤裡。

 這世道未來如何,衛大虎不知曉,更懶得琢磨,反正和他沒關係。既然感知到外頭有了亂的苗頭,他只想趕緊存糧,只要糧食存的多,這裡放點,那裡藏些,管他外頭如何亂,他帶著一大家子往深山裡頭一鑽,只要餓不死,躲個幾年等世道安穩了再下山唄。

 只要人活著,比啥都強。

 搞錢,存糧,修山裡老屋順便擴建,哦對,還得去瞅瞅那個地窖,最好是山上一個地窖,山下一個地窖。

 他甚至還想往更深處探探,尋摸一下有沒有更適合的地兒,那種即便是官爺帶著兵進山也找不到的地兒。

 山上老屋是挺好,但若是遇著有點經驗的獵戶,人家都能尋摸來。

 若真到那天,甭管來的是啥人,必然都是不死不休,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而無論他們家死了或是傷了哪一個,衛大虎都不能接受,他能保證自己在的時候能護住所有人,但不能保證意外的發生。

 人哪裡能和意外鬥?他自信卻不盲目,他有這個認知。

 “至於那個朱屠夫……”衛大虎皺眉,他就沒見過這麼缺德的玩意兒,“馬臉衙役在縣城裡養了個外室,那個外室還生了個兒子,是朱屠夫在幫著照料。”

 桃花聞言一臉驚訝:“所以李大郎的舅舅在幫那位官爺照顧他的外室和兒子?”那這關係不可謂不親近,她心裡不免有些擔心,朱屠夫和那位官爺關係越好,對他們來說越不是啥好消息。

 衛大虎點頭:“這事兒好解決也就在這裡,那個馬臉衙役是個贅婿,他夫人的姑父和縣裡的主簿大人是啥拐著彎的親戚,他這個衙役的身份,都是靠他夫人那頭走動得來的,你說,若是叫他夫人知曉他在外頭養了個外室,還生了個兒子,別說給朱屠夫當靠山,怕是他自個都滿是頭蝨子爬,左手顧不上右手,被夫人家趕出家門都未可知。”

 從馬六嘴裡得知馬臉衙役是入贅的女婿,還在外頭養外室生兒子,衛大虎就徹底對朱屠夫沒了興趣,想搞他就是往馬臉夫人那頭傳個信兒的事兒。

 馬臉衙役都落不著好,他朱屠夫能好?

 他非但好不了,若是叫那家夫人知曉是他在暗中幫著照料那個外室和私生子,都不用衛大虎出手,朱屠夫自己就完了。

 更可惡和噁心的是,按照馬六的說法,因著幫忙照看那個外室和兒子,馬臉衙役和朱屠夫關係極為要好,平日裡家中有啥酒席,都會邀請朱屠夫上門來吃酒,而朱屠夫每每上門都帶著那個外室和私生子,謊稱是自己的婆娘和兒子,那家夫人還被瞞在鼓裡,每每都很盡興招待。

 這事兒若是叫那夫人知曉,心裡脆弱些的,怕是能被打擊得一蹶不振。

 衛老頭和桃花聽得目瞪口呆,萬不曾想世上竟有如此惡毒的人,居然敢出這種叫人不齒的事!

 “他咋這般大的膽子,還把人往家中帶,就不怕被發現嗎?”桃花震驚道。

 “有些人是這般,啥事越不該幹他越幹,尋求的就是站在懸崖邊上要掉不掉的感覺,玩命般的刺激。”姑且稱這種人為有病,衛老頭對兒子說,“回頭你去鎮上把那啥外室住哪兒給找出來,這個把柄找個機會給縣裡那位夫人遞去,朱家也就不用放在心上了,你兩個哥哥的傷也就沒白受了。”

 牽出蘿蔔帶出泥,這事兒捅到那位夫人跟前,也算做了好事一樁。甭管她是否能承受得住這個打擊,都總比被枕邊人瞞在鼓裡的強,更不說她還親手招待了那個外室和私生子,若是叫她知曉,怕是得把經年老飯都給吐出來。

 而且,能給女兒招婿上門,想來那家的老兩口也不是啥讓人站在頭上拉屎的性子,那位夫人吃不了虧。

 衛大虎點頭,他也是這般想的,先去那個外室所住的地方踩個點,回頭才方便辦事不是。朱屠夫敢上門威脅他舅舅一家,還有那李家的姻親周家,他可不管幹架是不是雙方都有受傷,他只看得見他兩個哥哥流了一胳膊血,這仇不但要報,他還要往死裡報。

 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訴爹:“馬六說那馬臉衙役年年冬日都要請朱屠夫‘一家三口’上門吃鍋子,因他老家是定河鎮的,次次都以和朱屠夫是同鄉且玩得要好為由,哄得他夫人對那個外室和私生子很是親近關切,我想著,等今年朱屠夫帶那外室和私生子上門那日,再把信兒遞過去。”

 衛老頭看了兒子一眼,這小子啥時候學的這般蔫壞了。

 啥事不講究天時地利人和啊,他個泥腿子也知曉,不同的時間地點,造成的效果都是不一樣的。若今日把信兒給縣裡頭那位夫人遞過去,不談她是否會相信,便是她尋人來鎮上查清楚事實,回頭氣歸氣,若馬臉衙役跪下來求情,再哭求這些年的夫妻感情,能把他這種人招回家當贅婿,那位夫人眼光肯定也不咋地,若是再心軟沒主見,這事兒最後說不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