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地中海——漩渦（10）

當新迦太基陷落的消息如風一般傳至伊比利亞每處角落後，整個西地中海都震動了，這座城市自從建成後一直都是巴西德家族的精神象徵。那裡有迦太基人在伊比利亞近三十年的收穫積蓄，同時還是他們自己的軍工產業集中地，現在所有這些都成為了羅馬人的囊中之物。這處代表著迦太基最強防禦的城市居然在三支軍隊的眼皮底下被如此輕易地奪取，令人不得不對這位上任不久的西庇阿家族的新成員刮目相看。同時各種傳說開始流行，除了那些本已經在羅馬廣為人知的故事外，傳頌最多的便是海神相助的故事。在那個對神無比崇敬的時代，大家都對這些故事深信不疑，整個伊比利亞各部族都開始動搖起來，而隨著新迦太基那些人質書信的到來，當地人全面倒向羅馬人的跡象越來越明顯。

“天神之子”在讓新迦太基全力運轉的同時，不斷操練自己的海軍，這位當地人稱呼其為“白袍統帥”的年輕人非常重視治海權的掌控。而對於自己全新打造的軍團則更為嚴格，他親自制定了每五天一個循環的訓練內容，內容包括長途行軍、刀劍練習、投槍訓練以及武器維護。他還著手製定了新的步兵戰術，並創造性的重塑羅馬軍隊的三線陣型，使之從一個緊密排布的攻城錘，變成了一支能夠在各個方位發動攻擊並獲得勝利的機動型野戰部隊。這種創造性天才所迸發的火花，正是在長期觀察與借鑑漢尼拔與蒙華的軍事指揮才能上得到的學習與昇華。所有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正是漢尼拔與蒙華培養了小西庇阿，將他訓練成了自己將來最強勁的對手。

隨著冬季的降臨，小西庇阿在新迦太基留下一支駐軍後便回到塔拉科的冬營。他開始享受到勝利以及寬容對待俘虜與人質的好處，埃布羅河以南的部族開始雪崩般地叛離迦太基，第一個向他靠攏的是伊塔尼人的首領伊德科，這個凱爾特部族位於胡加河與埃布羅河之間，地理位置相當重要，是從陸地上聯繫新迦太基與塔拉科的重要橋樑。不久以後，在阿拉貢和上加泰羅尼亞之間的伊勒傑提斯人的兩個首領——安多巴利斯與曼多尼奧斯也背棄了迦太基。緊隨其後，更多的偏遠部族也遵循他們的道路投入了羅馬人的懷抱。最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最令羅馬人痛恨的蘇伊蘇拉人的首領因迪畢里斯也被這股浪潮裹挾而來，打算再一次更換陣營。

“這傢伙還有臉過來，老子正想找他算賬呢。”副執政提比留一聽到因迪畢里斯的名字就咬牙切齒地說道，正是因為他的背叛才會有西庇阿兄弟的慘敗與身亡。

小西庇阿聽到這個名字時頭上的青筋暴跳了起來，他在睡夢中千萬次地殺死過這個叛徒，在眾神的面前也無數次的詛咒過蘇伊蘇拉人，他甚至發誓要親自手刃這個害死自己父親的無恥小人。可是現在當機會擺在眼前時小西庇阿卻猶豫了起來。因為他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青澀的羅馬男孩，也不再是隻需要聽從命令的副官或是副將，他現在是羅馬歷史上最年輕的資深執政官，掌握著整個伊比利亞的最高權利，他現在必須為整個大局全盤考慮而將私怨暫時放在一邊。所有的將領都在注視著陷入沉思中的年輕統帥，而拉埃柳斯與馬爾西烏斯全都心中明白小西庇阿會如何去妥善處置這件事。

“讓他進來吧。”小西庇阿平靜地說道。

聽到他的話，提比留有點不可置信地看著對方，但做為一名軍人還是忠實地去執行命令。當因迪畢里斯手捧著貢品低著頭走進羅馬大帳中時，他感覺到整個帳篷內的氣溫突然降低了許多。雖然外面寒風凜冽，但是帳內溫暖如春，只不過這位蘇伊蘇拉人的首領無法感受到這股溫度，所有羅馬將領的眼神都如寒冰一般刺骨，令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一股寒氣從脊柱處升起。因迪畢里斯心中有點後悔，自己是不是不應該來這裡自投羅網。

“因迪畢里斯首領，歡迎你的到來。”看對這個仇人後的小西庇阿強按下心中的怒火，面帶微笑地說道。

因迪畢里斯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小西庇阿居然對自己如此客氣，而自己卻是他間接的殺父仇人。如果不是新迦太基的陷落也讓他意識到伊比利亞即將更換主人，而當地的凱爾特人一直對這位年輕的羅馬統帥的大度稱讚有加，他是不願意冒著被砍腦袋的風險前來投降的。來之前他已經做好被斥責和被鞭撻的心理準備，這些懲罰對他來講已經是最好的預期了。

“快請坐吧，為什麼你一直站在那裡。”小西庇阿繼續說道。

“多，多謝統帥大人。”因迪畢里斯回過神來，趕緊答謝對方道。

當他將手中的貢品交予邊上的守衛後，小心翼翼地坐在為他準備好的椅子上，同時心裡快速思索著如何為自己前年的行為進行辯護，對了，把責任全都推到迦太基人身上去，因迪畢里斯心裡暗暗決定道。但是還沒等他開口，對方已經先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