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小鐵 作品

第65章 至494頁

 斯洛莫娃見到比幾個月前明顯蒼老的阿芳時難免有些吃驚,她正欲開口,阿芳的聲音已經先到:“真有些對不住,我本該時常了看望您的。”斯洛莫娃本來也不想在她面前再提張強,聽她這麼說便示意她坐下,一語雙關的說:“不提那些了,你是不是一直在忙於清理工廠吶。”“沒有,夥計們讓我去了沃爾科爾,在那裡我還悄悄地在您的新館前看過幾次,要說那個整潔呀,就非你們莫屬嘍。” 

 斯洛莫娃的眉頭皺了一下,阿芳急忙就問:“怎麼,不舒服嗎?”“沒有,”她有些抑鬱地說:“我估計,這裡的世風將會有一場較大的變革,今後你們要多加小心,我可能幫不了你們什麼了。” 

 阿芳張大了嘴巴,“不過,”斯洛莫娃接著說:“如果那個葉列維斯基要是能回到這裡的話,你們的情況就不會太糟。” 

 阿芳開口了:“不會吧?我剛回來就聽說賦稅突然就增加了那麼多?”斯洛莫娃也是極不自然的笑著說:“至於賦稅嘛,不經過一場變局是得不到改變的,伯力府現在亂的很,新警長又是個軟硬不吃的傢伙。”此言一出,阿芳的肌膚猛然間就滲出了些許冷汗,房間內外的溫差又讓它轉換成熱乎乎的蒸汽,緊貼在內衣上感到很不好受;如今的阿芳已經留下了這個不明不白的頑疾,只要聽到‘伯力府’這三個字,她的神經就會跟著緊張起來,每到這時,滿腦子的精華反而會變的空空如也,人也變得遲緩起來,既便是這樣,她還是堅定地認為:即便是斯洛莫娃出賣她,那也是善意的出賣。 

 即便是這樣,阿芳還是做出了應答:“政府的事,我也說不了。”說著話的同時,手卻伸進了棉衣裡,本想拽一拽緊貼在身上的內衣,卻掏出來一個用紅布包裹著的東西。 

 斯洛莫娃此時也正納悶,心說,提到葉列維斯基她應該高興才是,怎麼連一點反應也沒有?這時,阿芳已經打開了那塊紅布,展現出一隻淺綠色的手鐲,她沒有遲疑就躬身把它遞了過去說:“剛才只顧說話了,這是我們對您的一片心意。” 

 斯洛莫娃當然不會受納,她婉拒之後說:“我們相識已有十多年了,我可沒送過你們什麼,收起它吧。”阿芳再三堅持,並且說:“這也是我女兒的意思。”話已說到這個份上,斯洛莫娃這才勉為其難地收下了它。阿芳將棉衣鈕釦扣上時就說:“其實,我孩子在我面前也說過您剛才說過的那些話,在這之前我都以為是孩子們說著玩的。” 

 “情況的確複雜,原來的少數人現在佔了上風。”“就是那個…叫什麼來著?”阿芳一時想不起來了。 

 “布爾什維克。”“對對對,好像就是這個名字。” 

 斯洛莫娃再一次擰了一下眉頭說:“他們就希望那幫窮人不用幹活,都起來造反。”阿芳聽不懂這些,說起話來也就更加小心翼翼了:“那,如果葉列維斯基回來的話,工廠都要停工了?” 

 斯洛莫娃就像是對待陌生人一樣,注視了她好一會才說出:“這很難說。”阿芳深吸了一口房間裡的熱氣卻覺得它是冰涼的。 

 斯洛莫娃從鐵爐子上提來熱水壺,準備往阿芳的茶杯裡添加些熱水,見她沒有喝,又將水壺放了回去,阿芳眼見她凝重的表情與以往有著天壤之別,自然而然的就扭過頭去朝外看了一眼,透過光影也知道外面已經有熱鬧情形,便依著自己的想法站了起來說:“好姐姐,您的事情多,我這就回去,有什麼新消息我再來告訴您。”斯洛莫娃隨手將一條粗長的黑色圍巾拿在手中問道:“你是往西去還是回工廠?”阿芳笑了:“當然是回工廠啦。” 

 斯洛莫娃也恢復如初的說:“那好,我這就去兵營,一同坐我的馬車,順道也是要經過你那裡。” 

 在舒適的車廂裡,只要沒有提及那些莫名其妙的沮喪話題,她倆的笑聲依然如故。 

 在這非常時期回到這裡以後,最為辛苦的人可能就是婭琴了,她白天在工廠,晚上還要和她的三個小夥伴們一起去普託金斯學校的教室學習手風琴和舞蹈,回到家裡總是在十點以後,阿芳和獵戶家的也只好等她回來以後才能入睡,如果時間再拖長那麼一點回來,阿芳就放不下心了:“都學了十多天了,天天這麼晚回來怎麼能行,”阿芳在被窩裡透露出不再支持的意思。婭琴說:“那有什麼,涅瓦西里他們都是先把我送到門口才走的,他們回去比我還要晚呢。”“那要學到什麼時候?”“時間不會很短。”“咱們不去了好不好?學那東西也沒用。”“那可不行,這可是拉斯塔雅校長幫我爭取到的,我知道,她對此是很為難的。”婭琴明顯有些急了,她是害怕媽媽真會反對她學習這些,在她的成長中從未違背過媽媽的初衷,但凡遇到自己想要做的事,她都儘可能的先說服媽媽,而不是惹她生氣。 

 阿芳聽她說到校長都為她擔待了,哪裡還能再說別的,然而,沒一會兒,她又轉而嚇唬女兒來:“你這個年齡正是長個兒的時候,休息不好,以後長不高可不許抱怨的。”婭琴嘻嘻一笑就說:“長成竹竿一樣,什麼都不會,媽媽也不許抱怨哦。”阿芳被她‘氣’的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的說:“我是拿你沒辦法了。” 

 婭琴隨後就依偎著媽媽撒嬌的說:“誰讓我是您的女兒呢,”之後又抬起頭來說:“這裡的人都說將要發生一件大事,可是報紙上怎麼就看不到這些。”“是啊,我也聽到有這樣的說法,說你維斯基叔叔會給我們帶來驚喜,也不知道這話裡意味著什麼,”她在黑暗中從被窩裡伸出一隻手說:“阿彌陀佛!願菩薩保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