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小鐵 作品

第29章 至202頁

 阿芳也沒有將自己的眼睛挪開,繼而又改用安慰的口吻對他說:“這一切都已經發生了,以後會讓他償還的,”說著又把椅子朝他挪近了一點問道:“你可知道他為什麼會同意你的要求嗎?”已經完全處在被動之下的張強急忙向她催促道:“快說來與我聽聽!”此時他已經迫切的想知道這裡面到底隱還藏著什麼,更想了解到她又是怎麼知道的這些隱秘的,也就忘記了凡事都應該講究個動機與效果的策略。 

 “因為他問過我,”阿芳乾咳了幾聲接著說:“他是這麼我問的:‘彼得洛維奇先生幫助過你們嗎?’”“你怎麼說?”張強急不可待地又插上一句。 

 “我就模稜兩可的對他說,他很關心我們,要不政府要員怎麼會與我們走近,這不,前兒還來了份電報祝賀我們辦了工廠呢。”張強擔心的說:“他要是心血來潮問你要去看看那可怎麼辦!”在她的面前,他把葉列維斯基教他作弊的手段竟然給忘得一乾二淨。 

 “你呀,”阿芳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腦門子說:“你也不想想,他能找我要嘛。哎,他現在不還是在利用你嘛”說完就在他的手背上輕輕地拍了幾下。 

 張強晃動著腦袋在信任之下把最後心裡的疙瘩也給抖露了出來:“我只是在想,你一個…”“婦道人家是不是?”阿芳接過話茬還故意用拉長的聲音重複著剛才說過的話:“這裡不像在杭州,”隨後就恢復到正常樣子寬慰道:“放心吧,我會掌握好分寸的。平時看你總是忙個不停,我總不能不替你分憂吧,你也應該知道我可不是小腳女人。”她的這一席話說的張強難免出現了無地自容的樣子,這讓他怎麼也不能把她與在那個心曠神怡的林蔭道上所遇見到的輕盈如蝶的姑娘結合在一起,心一寬,胸腔裡鬱積的瘴垢也就悄然飛散,身心頓時便覺得爽朗多了,不用說,她一定是受了斯洛莫娃的影響,他這麼想著便如孩兒一般捏住她的手指小輕聲地附上了一句:“有時嘛,我還真的錯怪了你”這話說的才是他的真心話。 

 阿芳也不失時機地用蚊子一樣細聲嬌腆地哼著:“誰讓我這麼喜歡你呢。” 

 雖然兩人在內在的精神方面有了細微的轉變,可自己並沒有覺察到與之前有什麼不同,而在別人的眼裡狀態可就有了天壤之別的反差,特別是在方姨的眼裡。 

 至於女兒有著與常人不同認知的事實,二人自然也開始了心平氣和的進行了商榷,也不再如以往把其身上的缺點都推向給對方。 

 一九一一年六月十一日,商人與報刊幾乎在同一時刻把鼠疫解禁的消息傳遍四方,整個城市可能就數張強在聽到這一消息之後是最為興奮的人了,不過,最為憂心忡忡的人也不能將他排除在外,聽著如今的實際報道,原來那些傳言都與現在的報道完全吻合,這會兒回想起來更是令他毛骨悚然,尤其在文中還特別提到早在三年前的那次大爆炸以後就有人在赤塔一帶見到過許多大到驚人的老鼠屍體,從它們的耳朵、鼻孔和嘴裡流出來的血漿都是紫黑色的,這次鼠疫的大爆發……,聽到這裡不禁又讓他倒吸了一口冷氣。 

 二娃的生死未卜原來只是懸在他心頭的牽掛,現在卻變成了徹頭徹尾的擔憂。這個遲來的消息也促就了他重新調整了今後工作的走向,他要抓緊時間去那邊一看究竟,他不能放棄今後在萬不得已時作為退守最為理想的場地,他已經把榮歸故里的前站希望都指望在那裡了。 

 弗拉基米爾-尹弗斯基自從受到了沙皇的嘉獎之後好像又看到了升遷的機會;原本就不喜歡東亞人以及蒙古人的他對待異族人尤其是東亞人也就更加藐視、加倍排斥了,他已經認為已有起色的東亞人便是他最先需要拔掉的一根新刺,像張強這樣接觸過多層面人物的類型尹弗斯基現在還需要另尋時機才會將他徹底解決,他甚至大膽臆測過那個人可能不會再回到這裡,那個人就是助他重回伯力、官復原職的彼得-彼得洛維奇。 

 不過尹弗斯基也是一位特別耐人尋味的人。在這裡——包括被貶去雅塔鎮的三年——他任警長一職已近二十年,雖然未被提拔,可這裡的老老小小們幾乎都還把他當成虔誠的信徒;他善於偽裝還很喜歡指揮別人;他還是個典型的利己主義者,他的信條也是東西方共有的信條:‘人不為己天殊地滅’,他雖然擁有這樣的信條但卻從來也沒有外露過;除了享受著他應該享受的生活外,他是不會將任何物質輕易的施與他人,然而這樣的吝嗇對女人卻是例外的;他至今仍然堅持單身,然而在他的身邊卻擁有很多迷人的女人,不僅在伯力,在其他城鎮也同樣有朝暮他的情人,這一點,他的同僚們都很難做到或是做全。每當他發覺有妒忌的眼光投向自己時,總會令他產生一種特殊的興奮感覺,他喜歡擁有那種被人妒忌的感覺,他是個怪人!所以被貶到雅塔鎮的那件事,至今他都沒有後悔過,甚至他根本就沒有把這點犧牲當作一回事。 

 斯洛莫娃-揚的到來,當然也就沒有走出他的視線,為了能夠欣賞到她那雙醉人的眼睛和迷人的軀體,他答應了她的所有要求。 

 由於斯洛莫娃力求完美、品味深邃,誘得那些達官貴人們不請便也紛沓而至。其它的老鴇們便也跟著紛紛效仿,由此一來也改變了這裡妓院的本來面貌,再也看不到過去那種窩棚式的經營,老鴇們也從中嚐到了投入的甜頭:從起初的允許欠賬轉變成了主動付賬、小費也跟著瘋漲。 

 市井面貌的改善,尹弗斯基不僅得到了她們乾淨的的身體,還從她們那裡撈取了更多的利益,同時也安定了社會、增加了稅收,由此涅波西亞宮裡的那幫老爺們豈有不大加讚賞的?此時那個怎麼也不讓他省心的事實又重新將他喚醒:那小子居然還時常出入芙蓉院,在我面前還裝著不認識了。’ 

 他的眼線到處都是,並且還特意告訴他說‘他好像不是去逛窯子的。’這就更讓他難以忍受,這樣的漠視如同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奇恥大辱,然而他又不能為這事和一個東亞人制造出對自己不利的影響,於是他便假裝善意的對斯洛莫娃說:“別讓那幫低三下四的異教徒們給毀了招牌。”至此他們的無影對決便拉開了帷幕,想到這裡他猙獰的笑出了聲來:“嘿嘿嘿,那一次他居然還能活著回來,也算是他媽的命大。” 

 張強裝在心裡的最新規劃目前還沒有告訴阿芳,她依然按部就班的安排著日常事相,關於女兒讀書拜求一事她也是非常自信的就給安排了,當張強收到覆電時才瞪著兩眼直愣愣的看著她,不過這一回他沒有發火,為了女兒,他遵照了她的安排。 

 他們一家三口來到康斯坦季洛夫斯基港口小鎮時,阿芳遠遠地就看見了託索夫老人站在路口的一家商鋪門前等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