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小鐵 作品

第23章 至126頁

 毫無辦法,在這樣的鬼氣候下長久呆在車廂裡那是無法忍受得了的,他只好隨大流的也把車票順延改簽了。 

 站在候車大廳的門前,他望著這座有過經歷的朦朧的小城一個勁的在心裡嘀咕著:不吉利,不吉利!三年前來這裡做苦力,三年後又在這裡給絆了腳。 

 不管怎麼說,天這麼冷必須要找一家客棧先安頓下來再說的。接待他的是一位四十來歲翹鼻子的女人,安頓好以後張強從閣樓下來時隨意的向她問道:“晚飯都有些什麼?”雖然他的方言說的還有些蹩腳,對方也還能聽得過去,不過她也只是乜了他一眼就將攥成拳頭的大拇指向外戳了戳說:“這裡不提供晚餐,出門左拐再左拐就是了。”張強撇了一下嘴角就有意裝出一瘸一拐的樣子走出了門,沒走幾步他又回過頭來望了望老闆娘,覺著她怎麼這般眼熟?“怎麼可能呢?”就連他自己也認為有這樣的感覺也十分好笑。 

 這裡的道路雖然沒有伯力那麼寬敞,可是道路兩邊的灌木修剪的卻是既整齊又別緻,行道上整齊鋪就的都是長條狀的大石塊,來往的行人大都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很少能看清他們的臉面。 

 他走著走著便在一樁路燈杆前停了下來,他上下打量了一會便又蹲下身去仔細的瞅了起來,看得出他顯然是對這根路燈杆的底部產生了興趣,他扒拉掉覆蓋在表面的殘雪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由生鐵澆鑄而成的文字和圖案上,只見他突然間興奮地一躍而起,嘴裡還大聲的嚷嚷道:“哈哈,庫蘭伊也是可以生產的。”他的這一突然的舉動把經過身邊的路人給嚇了一跳,不少人都把蒙在臉上的圍巾向下拉了拉,露出眼睛用懷疑一切的目光打量著他,防止是不是遇上了精神失控的病人。此時他自己也察覺到了這一點,便向路人頻頻的做出了有意義也無意義的示意手勢。 

 他萬萬也料想不到,由於火車的延誤會使他在這裡的大街上發現了新的發展前景,這也讓他隱約的意識到:‘一個空前未有的好時機’正在悄悄的向他靠近。 

 興奮促使了目空一切的自信得以膨脹,輕鬆地口哨聲情不自禁的又從他的口中溜出,只是不知何時在老調的聲調裡已經夾雜了一些淡淡的地方味道。 

 快樂使他彬彬有禮的主動向餐館裡的服務生打著招呼,他也很快得到了回報被安排在了臨窗的一個雅座上。 

 “先生,需要來點什麼請隨時招呼”服務生說完便往茶碗裡倒上了熱氣騰騰的茶水後就轉身離去了。 

 這家餐館裡的氣氛很是奇特,客人們的說話聲也都不大,他們幾乎都是用最小的聲音在輕聲交談。原來這裡有兩位一高一矮兩位手風琴手正在這裡為大家演奏,這段時間恰巧是他們的休整時間,正當他左顧右盼的時候,歡快的樂曲聲再次響起,其旋律剛勁有力且輕鬆流暢,倆人的滑稽吟唱更是博得食客們的陣陣掌聲;這樣的環境他還從來沒有見到過,不一會兒他便也融入了其中,時不時還閉上眼睛在那裡搖晃著腦袋,擺動的手指也不停地跟隨著演奏節拍輕輕地敲擊著桌面,直到肚子裡發出了催命的聲響時,他才意識到半點鐘可能又過去了。 

 他左顧右盼也不見有人前來過問他,這時臨桌的一位中年男子猜出了他的心思就朝他歪了一下腦袋用手指了指自己桌上的那個小鈴鐺,張強這才恍然大悟抓起來就不停地搖將起來,他的舉動把臨桌的客人們也給逗樂了,服務生很快就來到他的桌前按下了他手中的鈴鐺問的還是剛才問過的話:“需要來點什麼?先生。” 

 “就一個人,你看著安排吧,”緊接著又急忙補充說到:“再來半斤伏特加。”“好的,先生”服務生微微的向他欠了欠身就轉身離去。又一首風琴曲伴隨著柔和的低吟,唱不盡的滿腹愁腸在餐廳裡久久迴響,尤其是那位白鬍子老人的悠揚悽婉聲不僅沒有影響到食客們的味覺,反而使飯廳出奇的安靜,只有微弱的咀嚼聲與之作伴。 

 他帶著七分醉意離開了餐館,一路上哼著剛剛受到感染的小曲,觀賞著這座其實也是很陌生的小鎮上什麼也看不清的夜景,心裡想的卻是他的親人如果也在他的身邊等等。 

 “瑪莎!你怎麼會在這裡?”當他邁進客棧的第一句話剛一出口就迎來了老闆娘的怒視目光。 

 “你這是怎麼呢?不認識我了嗎?我是張強啊”他顯然有些覺得不可思議的對著老闆娘大聲嚷嚷了起來。 

 這時從裡面走出來一位體態高大壯實的男人,他來到二人之間雙手叉腰兩眼緊盯著他問道:“是嗎?” 

 張強搖搖晃晃的定睛看了他一眼就十分狼狽的對他說:“對不起,對不起,怎麼就看錯了。”儘管這樣,他還是在踏上樓梯時嘴裡還在小聲滴咕著:“怎麼就那麼像。” 

 大漢對他的妻子無奈地慫慫肩,嘴裡說了一些聽不懂的話。 

 其實,他在酒後興奮的狀態下其實也不等於就是看錯了;老闆娘的眼睛、嘴巴、尤其是那隻翹起的鼻頭長的幾乎就和瑪莎是一般模樣;當一個隱形的渴求或是夢寐以求都想的佔有在腦海裡烙下了印記後,他(她)的心神便會在特定的時刻緊緊地追隨於它。今天錯覺只不過是他不淨的靈魂開始了作祟而已,如果她的體態、她的音容笑貌再接近一點的話,他也許就很難再繼續趕路了。 

 他悻悻地回到房間,躺在床上仰面朝天的望著昏暗的屋頂,嘴裡還在自言自語的對自己說:“這叫什麼事!”當他從無聊的想入非非中重新迴歸到了生存問題上時,他又感嘆起眼下的確是他得天獨厚得以發展壯大的大好時期:身邊不僅有心、面不一,互不走近的貴族階層、也有大眾紳士,更有勤勞工匠、也有不受當局待見的人、以及漂亮的妻子和聰明的孩子,他們都如同自己的親人一般圍繞在自己的近前,若不是那個伊弗斯基,怎麼也不會……唉!不去想它了,明天還要趕路。他熄滅了燈火,可道路上昏暗的光亮還是不能讓他入睡,他索性拽過厚厚的毛氈將自己的頭也嚴嚴實實的給蒙了起來,艱難的熬過了這等待中的一夜,第二夜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