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葛洪盡力了
回來再看時,燈光下,只見陳謙胸口起伏,蠟黃的臉上有了些紅暈。
心中不禁一喜,脫口而出道:“父親好起來了!”
但葛洪面色卻比之剛才更加沉重了。
這時司馬熙雯的手已經不再抓著陳謙的手,而是緊緊抓住了身邊陳望的胳膊,能感覺到到柔夷冰涼,正微微顫抖著。
陳望知道,她有多麼盼望著陳謙的好轉,她也並非自己想象的那種霸道蠻橫之人,分明是一位個性鮮明的痴情女子。
怪不得外間傳說廣陵公夫妻情深義重,為大晉子民所津津樂道。
常有民間夫妻吵鬧,妻子講廣陵公疼愛妻子,丈夫提譙國夫人待夫賢德,互相來指責對方的不是。
二人一個站在床邊,一個坐在床側,一起緊張地看著葛洪出手救治陳謙。
只見葛洪從身側的桌几上拿起了三枚銀針,在油燈下燒了燒,紮在了陳謙胸口不同穴位上。
陳謙胸脯,輕微地一起一伏,動了起來。
陳望屏住了呼吸,只覺得司馬熙雯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他的胳膊,但全神貫注的他已經沒有了痛疼的感覺。
過了片刻,陳謙那乾癟的嘴唇,漸漸地翕動了起來。
葛洪趕忙將耳朵側著貼向了陳謙的嘴邊。
少頃,葛洪輕聲道:“取印信來……”
司馬熙雯騰地從床榻跳起,趕忙跑去窗戶邊上的櫃子裡,打開門,捧出一個方方正正裹著紅布的東西過來。
只聽葛洪繼續道:“望兒,接兗州刺史印,領四州,承襲廣陵公爵位。”
陳望趕忙跪倒在地,雙手高舉,接過司馬熙雯手裡那沉甸甸的印璽,顫聲道:“兒,謹遵父命!”
他只能看到陳謙嘴唇翕動,但什麼都聽不到。
葛洪說道:“善待你大娘,善待太后,善待你的阿姊和弟弟們。”
陳望伏地,鄭重地道:“兒發誓定善待大娘、太后及阿姊和弟弟們,若違此誓,當不得好死,萬劫不復!”
“陳安,”葛洪繼續說,“陳安怎麼還沒回來……”
“夫君,你忘了,陳安前日被你安排去了徐州,想必正在往回趕呢。”司馬熙雯忙走上前,輕輕趴在陳謙身上,在他另一隻耳邊柔聲道。
“夫人,我對不起你,不能陪你走完……”葛洪喃喃地道。
“夫君……”司馬熙雯哭伏在陳謙的身上。
“長公子,快快扶起譙國夫人,我聽不清了!”葛洪趴在陳謙另一側,轉頭看著陳望急促地下令道。
陳望趕忙把印璽放在地上,過來雙手攙扶起床榻上的司馬熙雯。
葛洪攢眉,仔細傾聽,並說道:“夫人,你是我的一生摯愛,我有負於你,有負於你啊……”
良久,葛洪從陳謙的耳邊抬起了身子,在他胸口拔出了銀針,老淚縱橫,向站立一旁的司馬熙雯和陳望緩緩地搖了搖頭。
司馬熙雯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了,壓抑了半個多月的悲痛終於爆發出來。
她尖厲地大叫一聲,一頭撲向了床榻。
“不可,不可!”葛洪急擺手道。
陳望眼疾手快,趕忙用手拉住司馬熙雯的胳膊,並用另一隻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當她將哭聲漸漸憋了回去,才放開了手。
只聽門外院子裡響起了腳步聲,有女子嬌滴滴地聲音傳了進來,她在問:“太尉怎麼了?”
“回稟二夫人,我也不知。”這是守在門口的小環聲音。
這是我母親柳綺的聲音,陳望身子一震,但在這關鍵時刻,他還是瞬間心思轉了回來,緊緊盯著父親的面容。
司馬熙雯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冷冷地道:“一切如常。”
“哦,夫人還請保重身體。”外面回道。
司馬熙雯也不答話,依舊是看在陳謙,擦著淚水。
可能是外面人都習慣了司馬熙雯的脾氣,經常大呼小叫,片刻後,都散了。
葛洪擦拭了一下臉上的淚滴,聲音有些嘶啞地道:“譙國夫人,長公子,老朽也只能做到此了,恕老朽無能,就此告辭了。”
“葛仙翁且慢,您再看看,再想想辦法。”陳望看著葛洪,近乎哀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