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颺 作品

三十六、別有深情一萬重

 仲畫辭默默不語,已然不屑於這等威脅,卻聽多情鬼嘆道:“自古多情空餘恨,姑娘,你二人郎情妾意,若真能在一起,何樂而不為?何苦去招惹這拘魂鬼,這鬼腦子又不好使,萬一犯起渾來,不管不顧,可如何是好?這會兒是妹妹在這等情郎,到時候又是情郎四處尋這妹妹,哎,你來我往的,最見不得這般虐心的事了。”

 他聲音陰柔,說完輕聲一長嘆,便似在抹淚一般,俄而再無回應。仲畫辭等了半晌,不見這二人繼續說話,心中疑惑重重,暗想:“仲家從商多年,卻不曾有仇家,此人既說是受人所託,想來必然是與仲家有深仇大恨,如此一想,除了陸思弦存著此般心思,只怕再無他人。”

 想通這點,腦中已有計較,仲家既能在商界屹立這些年,自然也有家底,陸思弦這般做派,實在沒甚可怕,只是卿郎安危,卻也不得不防。

 此時夜色已深,她出了大雄寶殿,遠眺普明塔,只見塔中隱約有一束光,想來是劉晗卿身在塔中,不知怎的,心頭便覺一陣安然,似乎一切困苦煩惱盡數煙消雲散了。

 這世間光景,便如寺前香爐倒影,蹉跎轉了一圈,就又是一天來去。轉眼間兩日已過,眼見著夜色已深,一彎明月,透過窗楹,柔柔照進普明塔中。劉晗卿停了掃帚,隔著塔窗遠遠望去,但見月映春江,滿城華燈初上,遠近街道上行人來往,或是歸家心切,或是不爭時光,似乎一切喧囂都與這佛塔莊嚴無關。

 劉晗卿心有所感,忍不住喃喃道:“一切萬法,皆從心生,心無所生,法無所住......”忽聽得塔外有人道:“果然是個小和尚。”

 劉晗卿聞言一驚,由塔窗往外望去,只見塔頂尖尖上,斜斜坐了名老嫗。普明塔高七層九丈,也不知她如何上去的,劉晗卿藉著月光,瞅了半晌方才看清,開口道:“典姥姥!”

 那老嫗正是典姥姥,聞言道:“你認識我?”俄而笑道:“是了,那日四丫頭來找我,便是為了你。”忽地展身而起,尚未看清她如何動作,人已由塔窗進了塔內,攏著雙手,看著劉晗卿道:“你在這佛塔中掃了兩日,心裡,可還是想著出家為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