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颺 作品

三十四、許上經樓第幾重

 劉晗卿乍見來人,饒是他近日靜心修禪,長齋禮佛,心中仍舊如一灣鏡湖,忽被投進一顆石子,蕩起片片漣漪。連忙鎮定心神,臉上平靜如常,淡然道:“你如何到......”“此”字未出口,仲畫辭飛身撲上,一把抱住劉晗卿:“你為何要出家?我,我不許你出家。”

 劉晗卿泰然自若,輕輕想推開仲畫辭,哪裡推得走,閉目捻動佛珠道:“仲施主,紅塵俗世,我已不再執念,還請仲施主容我清修。”

 仲畫辭抱得更緊,頭在劉晗卿懷裡搖得如撥浪鼓一般,潸然落淚道:“你是怪我那日拒絕你對不對,怪我那日說話決絕,傷了你心對不對,怪我一開始隱瞞身份,不願告訴你實情對不對?”劉晗卿道:“昔日我執著於相,不能自拔,如今已看破諸相,以往是是非非,皆如夢幻泡影,怪與不怪,都與我無關了。”

 仲畫辭只是搖頭,道:“你騙人,你若不是怪我,那些日也不會天天買醉,也不會醉了還喊著我,你分明是怪我。”

 那日分別之後,劉晗卿每次買醉,她都會悄悄跟著,劉晗卿幾時醉過,酒後說了什麼,她都一清二楚。劉晗卿心中苦笑,實未料自己買醉街頭,仲四小姐早已知曉,心中嘆道:“原來她一直跟著,又是何苦?可惜,我如今皆已不在乎了。”嘴上道:“怪與不怪,皆是虛妄,今日之後,世上再無劉晗卿,一切妄念,四大皆空,便都煙消雲散了。”說罷,緩緩用力,終於將仲畫辭推開。一瞬間,撇見仲畫辭梨花帶雨,雙眸幽怨,忍不住輕嘆一聲,手捻佛珠,緩緩閉眼。

 仲畫辭素來清冷,唯獨在劉晗卿面前不顧失態。見劉晗卿閉目跪於佛前,直起身子,佇立一旁,仰頭看去,只見青煙寥寥,佛殿端然未語。忍不住道:“一切妄念,四大皆空?你既已四大皆空,卻又緊閉雙眼;你說你心中沒我,又為何滿紙深情。”說話間,由袖中抽出從劉晗卿桌上取來的畫卷,放在劉晗卿面前地上,玉指輕撥,畫卷順勢展開,畫上菩提春雪,青絲佳人,畫旁題字墨跡猶新,畫中情景亦是歷歷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