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只道當時是尋常
軍中文書奔走於各個營寨,即便腿腳痠痛,手臂發麻,依舊沒有停止奮筆疾書,為一位位軍卒寫著家書。
真正死戰來臨前往往是平靜的,將領們能感受到這一股平靜,軍卒們自然也可以,
同樣的,他們在面臨此等局面時,唯有坦然。
戰場上,終究是有人要死的。
...
與此同時,拓跋部營寨中傷兵滿營。
一位身材壯碩,身穿甲冑的大漢奔走於營寨之中,甲冑上沾滿了鮮血,鬍子上也帶著幾分血漬,手中拖著兩名奄奄一息的軍卒,
大喊著:“軍醫!快來,快來!”
但不知為何卻無人理會,大漢茫然地站在傷卒營中,
舉目望去,居然沒有一處可站腳之地,都被傷兵所佔滿,
就連哀嚎聲都沒有了幾分,軍卒們只是在那裡漠然等死。
為數不多軍醫在處置著輕傷的軍卒,
即便秋日涼爽,但早己滿頭大汗。
大漢見狀頓時明白了什麼,神情一黯,
重傷的軍卒都被放棄了,這似乎是草原的傳統,就連軍卒們似乎都習以為常。
他低頭看了看手中軍卒,慢慢將其放在地上。
他有些懂了,為何他將二人從屍山中拖出來時,二人會用那樣明亮的眸子看向自己。
璀璨奪目,帶著難以置信。
而如今,他們的眼眸又一點點黯淡下來,與那些重傷軍卒一般無二,似乎臉孔都變得陌生。
大漢思緒翻滾,久久不能平靜,
最後...一切無奈都化作一聲重重嘆息,在這營寨內久久不散。
他緩緩蹲下身,看著那兩名傷卒,一人胸口有一個血窟窿,能看到裡面充滿血汙的內臟,
另一人腰側被劃開了一個大口子,鮮血止不住地流淌,以至於面容毫無血色,嘴唇也有些發白。
他似乎還有一些神智,另一人早己迷迷糊糊,臉上露出幸福笑容,應當是臨死前的美好幻覺吧。
“王....您還記得我嗎?”
那軍卒臉色慘白,聲音虛弱,斷斷續續。
拓跋硯默然,他不記得了。
那軍卒輕輕一笑,臉上不知為何多了幾分血色,話語也流暢了許多。
“王,我是呼延部的人,十年前逃難過來的,您與大將軍在岷嶺草場接納了我們。”